敲钟人(3)

因为那是我与魔鬼交易的信号。
最后一个交易完成时，我终于得到了所需的一切，我耗费无数轮回才取得这唯一一次的机会：再一次的终焉。
我轻轻敲下丧钟，迎来万物的坍塌。
这一次，我的眼被强烈的光芒炙烤着，我所看见的不是那黑夜般的绝望，而是恰恰与之相反的，白昼般的希望。
这一次我的心脏仍然疯狂跳动着，但随着血液一并被泵入我全身的，是如阳般温暖的安定感。
多么可笑啊，我累世追寻，为此不惜付出一切，得到的竟是完全与渴求相反的结果。
我痛苦而又绝望地在光明里崩溃，如今我倒是成了这片洁白里唯一的黑了。
坍塌结束后，我立于无垠的荒原之上，等待着一切的新生。
第一个生命出现的那一刻，我重重地敲下丧钟，沉重的钟鸣宣告着终结。
为我自己。
我升入了天堂，在这片光明里，我为每一个黑色的生灵敲响判决的丧钟，宣告着它们的终结。
而我则是唯一被留下的黑。
我于天堂的最低处看见了地狱的最高处，那里有唯一的一处白，为每一个白色的生灵宣告新生。

敲着钟的是在钟鸣后被我所抛弃的过去。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呢？我想不出答案，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但究竟何处可悲，又有何处可笑，我自己也不甚清楚。
只是偶尔会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呢喃着。
“不可挽回了，孩子。”
——END——
另一个视角的彩蛋
我不过是可悲的亡灵。
我冷眼旁观着自己的癫狂，看着被审判的我由每一个光明处的生灵驱赶着逃往黑暗。
我被抛弃在光明里，而如今的自己在黑暗里挣扎求存，去追逐那曾经惊鸿一瞥的恐怖。
我沉默着在光明处穿梭，不再敲响新生的钟声。
于是走投无路的生灵们向黑暗里的我祈求，为我所欺骗，满足那份贪婪，于丧钟的鸣音里迎来终结。
当终结降临时，生灵将会化为模糊的光，白色的光上升，黑色的光下沉，聚集在一起形成独立于这片天幕的之外的地方。
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地方。
我为这些光敲响过新生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