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在新年来临之前，失意者们度过了漫长的一天。(12)

对于元雅而言，做出选择很容易——她本就一心想要去踢足球。难的是要获得选择权。元雅早就讲过很多次自己以后想以足球为主业，但爸妈只把那当作是小孩子的胡闹，从未理会过。等到了升学填报志愿高中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元雅可能是认真的。
于是分歧开始出现，站在元雅对立面的不止爸妈，还有几乎所有的长辈。他们的说辞无非是老掉牙的那一套：在中国送孩子去学足球是浪费爸妈的钱，全国只有十一个人能被选上出路很窄之类的。
可元雅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从未觉得自己一定会扬名立万。就算进不了国家队，如果能代表中超联赛出场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教练告诉她现在女足联赛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就算最后没能成为选手，训练也不会白费。转型教练或者干脆在普通学校做个体育老师都是合理的选择。爸妈从未对元雅讲过家里的经济实力，但元雅从父母开的车和自家的居住环境也能看出来自己家并不是会被一个学足球的孩子拖垮的贫穷家庭，何况父母想要自己去的高中更需要不少的择校费。

元雅以为自己把这些道理逐条陈述给长辈们就能换取选择的权力，可那些大人在自己的观点被驳倒之后仍旧没有尊重她的话语权。原本讲道理的爸妈也变得专制，不由分说地帮元雅填好了志愿。
“明明我讲得更有道理，可他们为什么不能认真听？”元雅感觉到自己生存的空间变得陌生，几乎要窒息了。
唯一没有规劝元雅的长辈是外婆——她已经老年痴呆了。不过元雅坚信就算弄清了发生什么事，外婆也会站在她这一边的，外婆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可从几年前开始外婆就已经记不得元雅了，并且变得执拗、难缠、难以沟通。就算有护工帮忙，也总能给爸妈带来不少麻烦。最亲近外婆的妈妈都忍不住开始吼她，元雅不怪妈妈，久病床前无孝女。
但是元雅知道妈妈还是爱着外婆的，上周外婆在家里跌倒，住进了医院。妈妈几夜没睡好觉。哭得眼睛都浮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