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拾贝】鱼玄机(2)

因着关于先父关于花园的执念，女孩常做出引人共情的诗句。却也不曾想，心心念念郎君情的同窗，还不曾招来情人朗，而女孩这一生命运，却已有定局。
有一个长相平平看着甚至有点丑陋的男人，循着诗名而来。这个男人正是温庭筠。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幼薇心里爱慕着飞卿，这大概也跟他的丑和他年龄有关，如果先父在世，比他也大不了多少。
即便同是家道没落，温庭筠也感受不到，那些寄居人间式的家庭生活孤独本貌。
女孩说不清是哪一刻不再觉得他丑，是第一次为女孩研墨时？还是第一次带女孩进长安城时？女孩记不得了，太过久远，没有人能记得清楚所有细节。
对城外的家庭来说，城里意味着更体面的生活，学坊、中药铺、花布店、众小商贩。所有的繁华都在街上绽放，止步于巷口。再遇见温庭筠之前，幼薇从没机会大饱眼福。
幼薇回到鄠杜居住下来，重回旧地，物是人非。以前只知道长安是天下人都想去的地方，现在幼薇也有了长安城来去的理由。
初回长安城的几年里，是幼薇一生为数不多的静谧安好的日子。
对女孩来说，去京城意义并不在于学诗或者音律，而是去京城这件事本身。但只有在每一候当天才能去找飞卿。在日历上，不同于任何人，女孩紧紧记下了每一候的日子。小暑，大暑，立秋，···

飞卿的书房对幼薇来说，就像是一个桃花源，每次去都像是进入庇护所。让这个狼狈样子的少女，有一个明亮的地方可以待。飞卿的名气很大，总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那时女孩就安静的等候，翻看诗书，摘水果吃。
不同于那些前来请求作弊的学子，他们总是步履匆匆，而幼薇总会带上好几个时辰，从上午到黄昏，一个人这么度过悠闲的午后时光。
忽然有一天，温庭筠让一个女仆领女孩到院后的浴室，要帮女孩洗澡。当两人共同挤在狭小的房间时，幼薇才注意到，女仆身上的香气，与自己身上的一股菜市场的腥味是多么不协调，那一刻忽然慌乱也忽然羡慕。
女孩慌乱理家，母亲更忙于生计，从未关注这些。当天，女孩痛快洗了澡，并不是因为平时没有机会洗澡，而是没有人提醒时，那时的幼薇竟也意识不到，应该经常去洗澡。
那一日刚好是清明，在没有人的庭院里，坐在秋千上，披散着头发，吹着算不上夏天的热风，温庭筠给鱼幼薇重新编了头发，修理了指甲。女孩想起自己衣服袖口也好脏，本来浅蓝色的衣服，在袖口近乎发黑，也所以如此，总会有同龄的小孩对着女孩捏鼻子，表示厌恶。女孩却没有想到，只需要勤洗澡洗衣服就可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