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自述(4)

同事们对村庄的态度相差不多，总是同情与鄙夷的混合，认定最后一项工作不合理，商会没法监督外人履约，我却感到充实。忙碌的生活指示了方向，抹去了阴霾，尽管艰苦。
可惜，宁静闲适的田园生活只是某些人的“想当然”。
战争爆发了，起因似乎是精灵与人类的世仇。
公国、帝国、自治领，数方混战，我又知道了自己的运气。商会的处境从不安稳，农业区分会的空气是最轻松的了。滥权、腐败、盗匪、民粹，这些问题并非现代的发明。
得承认，刚穿越的时候，我很嫉妒小说的主人公，嫉妒他们活得轻松惬意。他们没有任何知识基础，仅仅有点常识，做什么都想当然，却都做成了。明明连大麦小麦都辨不出。但现在，我只觉得他们可恶，运气罢了，就像我。普通人拼命挣扎不过勉强求生，他们倒一帆风顺，这是侮辱。
“钢轨”懂军事，坦克、飞机出现后的近代军事，身处中世纪的战争，他学得很快。艰苦的工作令他疲劳，到运粮食发给流民的路上，为了驱散瞌睡，我成了讲故事的一方。

“是个好故事。茶还剩下吗？谢谢。”
“钢轨”笑了，却又摇了摇头。战争的变化令我犹豫，继而生出一股怀疑。
“我们还能回去收麦吗？”
“能，当然能。但不简单。”
记录员的职责是记录，我把一切都记下了。
“钢轨”牺牲了，捅穿了肝，才送到“黑杰克”的战地医院就走了。各处都缺人手，“狂人”派不出新领队，我给自己取了代号，叫“小说家”。
商会并非立足于“穿越者”，它的延续全靠入会宣言第一条的理想，救济不幸者。没有理想，组织奴隶出逃的领袖没必要提议建起商会。靠他的意志，完全可以放自己活得潇洒，至于他的“同胞”——我们这些人，各凭本事吧。既然如此，商会又何必是穿越者的联合呢？我们面对的从不是穿越者与当地人的仇恨。
现实更暗了。背叛，显然是背叛，又有同事丧生。战争的天平继续朝不利的方向倾斜，周围的空气挤压着我，每次呼吸都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