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太液翻波(3)

他们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半夜，因为第二天要赶早班飞机，就都很快洗漱睡觉了。刘恒躺在床上睡不着，把鹿儿归摘下来拿在手里，借着外面路灯的光亮看，这几片犴蹄片既没有发热，也没有像在郭白手里一样发出异响，但就是让他心里发慌。他把鹿儿归捏在手里摩挲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也许是因为睡前太过焦虑，他不断的做梦，以前办过的很多案子都乱七八糟的串在一起，像连续剧一样反复播出，直到在跑动过程中突然感觉右手被拽住，他不耐烦的使劲扯了一下，没扯动，就更加用力的扯起来，结果不但没把手扯出来反而觉得右手越来越疼，最后竟然疼醒了。刘恒先是因为从睡梦中被疼醒，又生气又懵的愣了两秒钟，随后反应过来手真的在疼，使劲儿一甩手把鹿儿归甩了出去，但是手上还是火烧火燎的疼。他伸手把床头灯拍开，把手在灯下一照，发现右手鱼际肌上竟然有个奇怪的符号，像被烙铁烙上去的一样还在微微发红。
同屋的同事依然呼噜震天响，完全没有被吵醒，刘恒跳下地想把鹿儿归捡起来，结果一眼看见白天穿的那双鞋，其中一只上有半个干了的鞋印。他脑子里嗡的一下，赤着脚只穿内衣就开门冲了出去，推开门的瞬间被丢在地上的鹿儿归响了起来，骨片撞击的声音带来一阵暖风，伴随着森林和水的气息围绕在刘恒身旁。白天钻进围挡的那个同事房间的门开着，他人正双目无神的站在门口，就好像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一个红色的身影飞快从他身边逃开，刘恒只来得及看清一条仿佛金鱼一样的红色尾巴和很多长着鱼鳞的翅膀，那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同事也僵硬的转过身兀自走回了房间。

刘恒腿一软一屁股坐在门口，喘得像刚跑了几公里一样，他回头想去够地上的鹿儿归，却发现穿犴蹄片的皮绳已经断了，其中一块骨片从皮绳上掉了下来，那上面龟裂的纹路和他手上的烙印一模一样。他把鹿儿归捡起来串好，给断裂的皮绳打了个死结，又把同事房间的门关上，这才回到床边坐下。刘恒想了一会儿，拿过钱包从里面摸出一张空白的名片纸放在灯下看，在他的注视下一行手写的手机号码浮现出来。
郭白正在做饭，砂锅在火上咕嘟着，小孔里喷出带着香味儿的水汽，他接了一小碗凉水点进去，再把砂锅盖的边缘用湿纱布盖好。手机在身后响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
“你好，郭白。”
“郭白，我是刘恒，你现在方便来一趟西安吗？我们可能在这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们？”
“我有一个同事，刚才差点被那东西带走。”
刘恒详细把今天在太液池的事情和刚刚在走廊上看见的东西都和郭白说了，对方少见的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手上的那个符还在吗？”
“还在。”
“手机号加一下我微信，拍过来我看一下。”
刘恒很快就把手上的符拍照发了过来，郭白看了心里就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