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kpets(2)

那时候我和他在树荫底下坐着，我之前和他从来没说过话，没想到他自个儿过来和我搭话，第一句话就把我呛得不行。
“我昨晚在车上看见你了，”他对我笑，“你昨晚骑着自行车停在旁边，是吗。”
明明是一句疑问句，他却说得很肯定，我也确实看见他了，这是我第二次瞧见他上老师的车，那时候车玻璃只放上去了一半，我只能看见他的脸在老师的车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其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知道我无法否认，他也不想等我的回话，只是自顾自说老师会给他钱，老师让他来上学，他不喜欢老师。
然后他兀自哭起来，没声儿的，就像他性格似的，他眼泪砸在地上也是没声儿的，我手忙脚乱地安慰他，说这没什么，老师不还给了你一个家吗。
他突然看向我，眼睛还红通通的，像那时候他在车上似的看着我，然后一字一句地问我：“他要给我一个家？”
我又不是老师，我当然不知道，也无权替老师回答，我本身就不会安慰人，他这样神经质地一惊一乍到把我弄得有点生气了。
他抓住了我的手，指甲都扣紧肉里：“你看见了什么？”
我实话实说：“我只看见了你的眼睛。”
他笑着站起来，手却没有松开，他几乎是拽着我从树荫里起来，径直往操场的那个厕所走。

那个厕所很少人去，因为是很久之前建的，传闻在里面上厕所会遇见鬼。
我倒觉得现在把我拽着奔着那厕所去的杨淼更像鬼，我甚至在心里面念着外婆教我的地藏经企图阻止杨淼把我拖进那个传闻会在上厕所的时候被淹死的鬼地方去。
他把我和他锁到那个厕所里头，用那双依然很红通通的眼睛看我：“你能给我一个家吗？”
我觉得恐怖和不明所以，但是妈妈曾经说过，遇到这种事儿顺着对方意思来能活得久一点。
“能，”我尽量表现得很镇定，“我肯定能。”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他的脸在不断变大，然后觉得我嘴唇上贴住了一个冰冰凉凉软软肉肉的东西。他突然用力掐住我的腮帮子，我吃痛地把嘴张开，就感觉到嘴里进来了另一个软软肉肉的东西。
我并不是不懂，不如说到这个年纪了也没有什么不懂的，只不过当时我被恐惧和震惊同时席卷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把他推开。
他咬破了我的嘴唇，血腥味和似乎是他眼泪的咸味儿是我初吻的味道。
之后他推开了我，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我笑，说这就是他给我的家。
我看见他的嘴唇上血红血红的，真的和电视剧里的鬼一样，大脑里面一片空白，但是我能肯定我不是讨厌他的，只不过因为难以抑制的害怕，我把厕所的锁手忙脚乱地打开，然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