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无衣(9)

忽然，呆坐着的文商站起身，吓得门外偷窥的男侍女婢们四散逃开，以为是自己等人这般毫无礼法的行径被家主察觉。但文商站起身后并没有转向门口，而是走到墙上横出的衣楎下，脱去自己身上这件云白简绣的衣袄，将其挂回到这根木橛上，之后返身打开锦盒，取出其中的衣袄，挥腕一甩，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华贵的鸾鸟栖树绣图栩栩展现，令文商又是一怔。他不是没有见过比这还要华丽的绣图，只是数年来家中开支并不富裕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能穿上这样的服饰，竟是因为如此原由。他顿时又犹豫住了，惴惴不安地上下打量，但最后，他还是穿了上它。
也许是荀婕想要送出个惊喜，没法准确探知他的身尺的原因，衣服虽然还算合体，但总有些地方让文商感觉别扭。但能怎么办？衣服已经做成，要么废弃，要么接受，不然如何？
文商穿着这件衣袄，走到闭合的窗台前，推窗打开，寒风如期而至，却没有之前般摄人发抖，果真是这新衣更御寒啊！
只是，他侧过头，看见床上静静铺陈的被褥，有些褪色的喜红和简单的花纹，那是她带来的嫁妆，新婚洞烛映照的就是她；再稍偏目，那架梳妆台，是他当年还未主家赏识时，一点一点节省出钱资，在那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铺中买来的，记得他当时满头大汗搬回去送给她的时候，被她狠狠地责怨了一顿，但往后几回搬家，辗转各城，始终没放弃的家具就是他和那架方便拆卸的桁椸；哦，那架桁椸就在这方梳妆台的旁边，是她用自己的部分嫁妆换来的，现在上面挂着的都是自己的衣服，足有四五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