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调音D(2)

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很近，穿过操场一小段跑道就行；但在我的记忆之中，从校门走到两条街外自己要等待的汽车站却很远，有时我会遇见一些麻烦，走到汽车站的路上，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险恶。比方说别人班级上那些经常跟校外人员或者其它学校在一起鬼混的人，他们总会在学校周围逗留，同那些衣着怪异发型出众的人一起聚集在学校周围的商店、路口、电动车停车场，那些在学校发生口角的人碍于学校校规及教导主任的通报批评单，只得在校外纠集“好兄弟”们动手帮忙收拾，逐渐的，学校门口外那一波人是来找人收拾的，而另一波人却是蹲在校门口对面街上来保人的，大的事情双方约在学校对面一条街里，旁边发臭的水沟旁拳头解决，小的事情也约在学校对面一条街里，吃点零食喝点饮料解决，逐渐的，高中周围成为了每天放学后外校不务正业青年们团建的地方，他们打打闹闹，有时碰见熟悉的人就上前让对方拿点零花钱出来，而学校对于这种现象，只是在几次同年级生闹得比较大一场纠纷里，提了几句“不得与校外闲散社会人员接触”外，很少采取任何实质性行动。
当然，这在我青春思虑的烦恼里，并不能排在很前面，因为到了学期末，晚自习总是晚到路灯亮起才离开学校，而那些人早已不逗留在校外。一路上除了人行道与自己顺道短暂同行的同年级学生，只有晚上在一边公路上等待学生们的家长，有开车的，有骑电瓶车的，即使入夜，学校门口周围车辆的喇叭声也没停过。

所以学校在我记忆的大多数时间里是吵闹的——从上学的过程开始，面对早班公交车，车里的声音都是和自己同一个学校相互熟络人的喧闹嬉笑、早晨赶公园集合老太太老大爷的交谈声、到了学校后小组长刺耳的检查作业声、早自习厌烦的集体朗读声、出操时广播千篇一律的音乐声、上课时老师抽查点名声和英文阅读在某些名词支支吾吾的犯难声......从早到晚，在自己从站台走进回家的公交车之前。
学生时代最喜欢的时间就是坐在公交车后排靠着车窗位置的时间，只有在放学后的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适合我的安静，就简单地坐在公交车后排，看车窗外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让路上的灯光打在车窗上，映出车外景色的缩影；在行驶过高架路时，低头看着高架路与行人天桥纵横交错之下两排五光十色的缓慢车流，像是乘坐飞机低空飞过城市上方一般。
回到家之后我犹豫的事情又来了，如果我立即丢下书包，走进自己的卧室躺在舒服的床布上，那么第二天抽查到我时，询问我昨晚是否复习或预习并且问题无力回答，那么我将面对老师那难看的脸色；打开台灯翻开书记英文的单字，为明天的检测，写完一大堆题目后又要面对父母在饭桌上提问，这些包含关切语气和目光，即使在成年后的我来看，也是并不需要的。匆匆吃晚饭后就缩进房间借口复习，但实际上写完作业后的我大多数时间都坐在窗旁边看外面远处的车经过，有时父母推门而入发现我在看书，但上关注的却是同学课间流行的塔罗牌、星座、杂志漫画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