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葬人(2)

我提起拳头向他们砸去，他们将我轰出人群，嗤笑道：“你想救她吗？”我没有回话，只是继续向前冲，他们再一次将我打倒，那女人正在哀嚎，我已然心乱如麻。无数次挥拳全部被他们躲过，他们将我又一次打倒，将垓施加在我的身上。
我想要站起身，却无能为力，女人的声音愈来愈小，我锤打着地面，却只能听着女人的声音慢慢的若有若无。我用双手紧扣住土地，想要爬过去，直到手指已经被鲜血浸透，依然没有前进半分。我就好像落入泥沼，那股无力感，将我吞没。
当我终于推开人群，只看见早已烧得焦黑的尸体，那是芙丽雅太太的尸体。那一瞬间，就好像有一柄大锤，痛击着我的胸腔。愤怒在那么一瞬间，融化了我的大脑，我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两滴浑浊的泪珠从我的面颊滑下。
天边的云朵镶嵌在丹红的日光中，形成了流光的晚霞。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鬼终于散去，我抱起芙丽雅太太的尸体，缓缓的走向家中。
残阳下，晚霞轻抚枫叶，映照出它清晰的脉络，撒下影子，摩挲着她的脸。我怔怔望着这棵枫树，它抛下几片枫叶，似在与我交流，我好像能够读出它心中的悲伤，我探出手，枫叶落在我的手心中，我感知到了它的温暖，就好像牵起了它的手。
芙丽雅太太是唯一不会厌恶我的人，身为殡葬人，基本是村中所有人避而不谈，敬而远之的对象。芙丽雅太太是唯一会接近我的人，那时，我刚遇见她，她倚在那棵枫树旁，摘下一片枫叶，在手中把玩。她看到我，向我招手，给了我一个微笑，那微笑就好似数九寒天初晨的第一缕阳光，刻在我的脑海中央。

她半打趣半认真的对我说：“如果我死了，你记得把这棵树砍了，把它做成棺椁，反正我那时死了，也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能感受到她语气中流露出的悲伤，那棵树是她的丈夫把教主带走时种下的。她眼中含泪，抬头望着散落等枫叶，抓起一旁的啤酒，一饮而尽，喃喃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抱起她，来到屋内，屋内很洁净，没有丝毫灰尘，壁炉的火焰燃烧的正旺，在这待着会有股温暖将人包裹。我将她缓慢地放在床上，一只黑色的小猫歪头看着我，“喵呜”叫了一声，我不敢直视它的眼睛，它蹭了蹭我的腿，然后跳到芙丽雅太太身上，轻声叫着。
我想起那时，芙丽雅太太坐在小院中，抱着黑猫，我在一旁看着，她迷迷糊糊的说道：“主教真是个混蛋，天天说要讨伐什么异教徒，我丈夫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看着她迷离恍惚的双眼，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淡淡道：“你喝醉了。”她扫视我一眼，不满的说道：“你个小混蛋，居然敢帮他们说话！”随即将猫放下，拍拍猫屁股，让它离远点，然后拿起一旁烤得焦黑的面包。“等等……”不让我说完便将它强硬的塞进我的嘴中。
那面包的味道，属实不敢恭维，微微的苦涩，带上坚硬的外壳，几乎能将我的牙齿崩掉。而黑猫远远的躲在一旁，因为在我来之前，吃掉这些面包，一直是黑猫要干的事情。芙丽雅太太想给归来的丈夫做顿丰盛而又可口的饭菜，但她的手艺确实不好。我不喜欢这味道，很难吃，很讨厌，可我以后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