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敖］黑白变奏（2）(2)

眼前的男人未等邱刚敖开口先启声，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为邱刚敖挡雨，张崇邦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跟我走，我会护你周全。”
“好，我跟你走。”他的答案脱口而出，他相信张崇邦，所以他敢將自己的人生前途全数交付于张崇邦身上。邱刚敖还没来得及与张崇邦离开，下瞬间却被一片锋利的玻璃镜片划破脸庞，皮肤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感。邱刚敖低头摸了下脸庞，一抹殷红在指腹间晕开，抬头，张崇邦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周遭环境刹时由下着倾盆大雨的青衣码头倏地转换成阴暗潮湿的监狱。
随即几个身着牢服的监犯一股子簇拥上来对自己拳打脚踢，邱刚敖不得反抗只得拿手护头，在几个牢犯眼里，此刻的邱刚敖形同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
邱刚敖紧咬牙关，他始终坚信张崇邦会来保他，张崇邦说过会护他周全。可惜，邱刚敖连张崇邦一道身影都盼不到。记忆的碎片在意识恍惚时飘过，在法庭上张崇邦说有，案件落审，邱刚敖一队人入狱四年。邱刚敖强撑一口气熬到监仓休息活动的时间结束，监犯们才对邱刚敖的殴打收手，正要大摇大摆走时，还不忘向躺在水泥地上那条可怜虫啐一口唾液。

浑身是伤的可怜虫艰难从地上爬起回到属于自己的牢笼。夜深人静，凛风掠过的呼啸声回荡耳边，邱刚敖望向监仓那一角铁窗，内心被揪住百感交集，他不明白，张崇邦为什么不来救他？为什么他最信赖的人亦是將他推入深渊受尽折磨的人，为什么他张崇邦还可以在外面过着灿烂的阳光人生，自己却只能活在灰色地带……
邱刚敖将身体缩成一团，把自己一点一点隐藏进黑暗的角落旁，那是铁窗外透进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静默地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阖上双眼，凉意似缠绕的藤蔓爬上邱刚敖的身躯，伴随冷风的撕扯声一夜未眠。他只觉风吹得心好冷好冷……
东方喷白，黎明前的曙光从远方的地平线缓慢扩散开来，云霞与那抹蔚蓝糅合为一块。白昼盖没漆夜，房内单薄的素白窗帘挡不住亮光袭来，从丝丝缝隙中偷溜入病房。
遮蔽眼皮之下的乌眸似乎对外界产生反应，骨碌几下后缓而慢地睁开双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泛白的天花板。大抵是右腿膝盖的麻药散去，锥心的痛不由分说直击神经，邱刚敖眼角生润，他紧咬后槽牙，硬是將这钻心的疼全盘吃下。他大口喘气，渗入喉中的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眼珠发怔，头皮发麻，他不断干呕着。邱刚敖颤抖的手担落额上，遮住眉眼，他将自己重重地摔落于枕头，强忍着疼痛与窒息，试着把自己埋没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