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 救赎(2)

“先生？”服务人员的声音，将男人的思绪拉回。
“哦……”他应一声，随口说出一个自己不太熟的地名。
“好的……”服务人员熟练地开出一张单子，并给男人呈上来一个单程票。他付了钱，伸手接下着单子和车票。来到电梯，男人的身影随着电梯的前移而缓缓落下。
自己，要去哪？
男人已经决定好了要去哪。
车还没来，很多人都在等待着。
有人拿着手机，或是看韩剧，或是玩游戏……有人和周围的人聊着天……有人捧着或高端或低俗的书在看——每个人都不尽相同。但每个人都又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希望的微笑。
这是男人所没有的——又或者说，是他所丧失的。
正因如此，男人与这个喧闹的地铁站，显得格格不入。
他轻轻一笑。
但是没有往日的轻松。
他忽然看见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那个老人站在电梯前，或者因为自己的不便，或者因为自己的不敢。踌躇不前
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他走上前去，搀扶着那个老人走进了无障碍电梯。
“谢谢。”那个老人对他露出微笑。
这让男人些许沉重的心放松了一些。

等待着……还是等待着……
逐渐放缓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次逐渐变得沉重无比。
突然，一阵轰隆声传来，如同一个子弹，穿透了男人的脑海。那一刻，男人的呼吸变得无比艰难，脑中一片空白。但是他的情绪却瞬间松懈下来。如同将上刑场的犯人，总会在行刑前的那一刻，变得坦然无比。
“三……”他在心中开始倒数起来。
三……二……一……
下一秒，男人的身影冲出。
他击碎了站台与轨道之间的玻璃，他的身影坠入低于站台的轨道上。
轰隆声更甚。周围的人皆是无比震惊。
男人看见了远处列车的灯光。
“自己，终于要解脱了……或许，这才是独属于自己的救赎吧？”在刺眼的灯光下，他闭上眼睛，想道。
他抬头看了看台上的人。无数道聚焦到他身上的目光，有不解，有同情，有不屑，有惊讶……
列车已经开始减速。但男人知道，这个距离，列车一定会从他的身体碾压而过。
他看见列车与轨道摩擦出转瞬即逝的火花。
“大概还有五秒。”他在心里默道。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五秒，或许很长，或许很短。长到男人在这五秒想到了很多很多，想遍了他的一生。短到男人在这五秒里甚至不能真正扬起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