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面——少年双关片段(6)
把脸搁在哥哥的颈窝里,就像是到了天底下最安全的位置;头顶轻柔的摩挲仿佛就是全世界都比不了的慰藉。用不着强撑着坚贞不屈,也平复了惊慌恐惧,关宏宇这会儿只能感觉到肾上腺素激增过后的疲惫和身心都被烫贴过的舒适,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软塌塌地斜倚在关宏峰那半边身子构筑成的港湾里。
“我……我还……没说完。”他在逐渐平复下来的抽噎中说,吸了吸鼻子——眼泪也就算了,他可不想把鼻涕蹭他哥校服上。
“你说不说哥都信你。”关宏峰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他弟头顶的发旋儿,“不过你要说的话,哥这儿听着呢。”他调整了下斜挎着的书包的位置,把它从两人之间挪到另一边,以免把里面的东西挤碎了。
关宏宇埋在他哥揉皱了的校服里的脸绽出了个眼泪都遮不住的笑容。
现在他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生什么气,又在委屈些什么,甚至连那几条皮带留下的印子都不疼了——这点小伤才哪儿到哪儿啊?唯一郁闷的是,这种警用皮带抽的伤淡得可慢,见天儿跟挂个招牌似的,难看点。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些个一起混的哥们儿谁他妈不挨爹妈打啊?鬼哭狼嚎的往外跑他都见过好几次,谁笑话谁啊?
五月初的夜晚对这种半大小伙子来讲,既不冷也不热。
关宏宇窝在他哥的肩颈上待了一会儿,感觉这姿势,这环境,还有这微微拂过的风,空气中淡淡的丁香花的香味都这么恰到好处,简直舒服的快要睡着了。
正在此时,他的肚子就应景地响了一声,像是它也对此情此景有欲望发言似的。
关宏宇这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
说真的,如果这顿打是吃完饭才挨的,那就完美了。
“哥,咱今晚真不回去了?”非常不开心地坐直了身体,活动活动肩背,他问。
关宏峰看了看天儿。
他没戴表——有一个电子的,他觉得太像小孩子玩具,除了考试需要计时,以他这种规律的生活,平时根本用不着带——所以这会儿就只能靠天色来揣摩俩人到底跑出来多久。现在天已经黑透了,他俩在外面可能有一个多小时的光景。
这么长一段时间,估计足够母亲把家里该安抚的都安抚了。
“要回去的话,你得认错服软。”想了想,他说,“你要不愿意呢,咱俩就在外面熬一宿。”
关宏宇特别为难,“但是,”他嘟囔了一句,皱着鼻子,像是咽下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哥你……唉,行吧。”最终,他认命地耷拉下脑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总行了吧。”弯下腰,他拨弄着从地砖缝儿里顽强地挤出来的杂草,闷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