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面——少年双关片段(5)
“怎么不亏?”关宏宇眼睛都瞪圆了,“哥,你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我!”他一下子坐直,把大半个身子扭过来面对着他哥。
“为什么?”这个挨揍的原因对关宏峰来讲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他这弟弟三天两头就作点祸出来,上次挨揍到现在这个短暂的和谐期间,关宏峰能想起来的祸至少有十来桩,哪个事发了不得挨上一顿啊?至于具体是哪桩有什么重要?反正干都已经干了,打也已经打了,还能怎么样?让他弟吸取经验教训?不,那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要不太出格,关宏峰现在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早前他就知道这弟弟有点傻,甭管他干了什么,那不也得将就着要,这会儿嫌弃不是太晚了吗——他询问的态度都带着些敷衍,关注根本就没在对话,而是在他弟挂的那些个彩上。
就比如说这一道——搬起关宏宇的下巴,关宏峰打量着那脸上那捎带上的此时已经红的要发紫的檩子,琢磨着这会不会留疤。
“他说,”不提也就罢了,此刻一提起来,关宏宇那叫一腔的怒火啊,他拧眉立目的就想来个长篇大论的控诉,但被他哥抬下巴这一动作直接把声音给掐死了。没来得及发泄的愤怒不知怎么就被触在下巴上的另一个人的体温给蒸发了,就像是熨斗熨烫在微湿的布料上时随着热量消散的水汽。
“说什么?”关宏峰漫不经心地问。在他看来,他爹说他弟什么都不稀奇——他老爹每天接触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阴暗肮脏的事儿,在跟犯罪分子的斗智斗勇中形成了万事都往最坏处打算的人生观,而他弟又是一天生就招猫逗狗的浑不吝、记吃不记打的主儿,自然成为了他们家这个小范围内的重点打击对象。
“他说我,”他哥这一问,关宏宇心里那委屈瞬间就盖过了愤慨,细一想,他发现自己今儿这打挨得那可是非同小可的冤。
“嗯,”撂下下巴,“你怎么了?”关宏峰又把他弟的胳膊拿起来瞧了瞧,长叹了口气——这可是重灾区,上面那三指宽的紫红蓝青没大半个月消不了。现在这天儿开始热起来了,再者说关宏宇还得参加运动会前的集训呢,那见天儿的汗淹着能好受得了?
再一次的,关宏峰心头涌起了困扰他许多年的疑惑:这怀胎十月期间,他弟是怎么长的?大小脑的发育比例似乎存在什么问题——这货怎么就不能长长记性呢?
不行,实在太委屈了。
委屈到不能说话。
这声叹息活生生的把刚刚挨打时支撑着关宏宇的那种绝不低头的英雄气概化成了满眼的水汽,哥哥的脸迅速地模糊起来,一眨眼,两颗豆大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