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章：终焉，否？(4)

尽管她已在竭力地牵引与支撑，但是我还是时不时地差点摔跟头。此刻的一幕跟当初我们第一次踏进云旋时的共舞真是没由来地相像、唯一不同是我离她更加遥远了，她曼妙的舞步远胜往昔、而我的步伐却是远比过往拙劣。一切都已经不可回望了吗？
即便在这一刹那我们的身躯是这般紧密、即便我们至今已一同创造了无数难忘回忆，但此刻的美好却像是无法抗拒的滔天巨浪、使两人相隔得越发遥远。
可憎的无能为力啊，你我之间已是天堑般的鸿沟。
我明白自己终究不过是个尘土般微不足道的凡人、而她只会在理想的光辉中愈加璀璨，直至像今天这样将我整个吞噬、最终抛入名为无的虚空。
是啊，就算从一开始便已明了、就算最后等待着我的只会是泡沫破裂般的消逝。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竭尽全力地想要抵达幻想之地，想要如自己所期望般的那样做完这只存在于虚幻中的梦。梦的尽头是什么、那并非我所关心的，我所在意的只有梦中的美好，那是怎样的一份绚丽、怎样真切而又炽烈的爱。
曲复终，虽然尚觉意犹未尽，但困意已如绵延不绝的潮水般向我涌来。我像只初次落地的无脚鸟一样轻飘飘地坠入她怀里，心里一片敞凉：我知道我再也起不来了。

所以我只能是尽力睁眼看着她。
“能不能……给我一把你的匕首？”我深知无法奢求白空亲手送别我。但即使很残忍，我也还是希望终结我的是她、而非那未知的什么。
可是白空她好像什么也说不出口了，紧咬的下唇已然渗出血色。
她只是不住地摇着头，泪水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没能像我们一起放过的烟花那般动人、却击垮了她最后的一点执拗。
就像当初我教她的那样，她很快就化出了“乌殇”，深吸了口气后将其塞到我右手里。
但这次我真的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已经无法再去思考什么了。
身体也好像不再受我控制一般越来越遥远。我隐隐感觉到我半躺在她怀里，我勉强能看清她那熟悉的面庞，我还想用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她笑一下。
但这时候她又哭了，温热的、甚至有点烫的泪水滴在了我的脸上。我于是就想伸手替她拭一下，没有时间犹豫了，我费力地抬起了左手。这是最后一次用左手感觉到她了呢。
终于触碰到了，虽然眼前早已是一片黑暗、虽然我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一丝声响，但我冰凉的指尖触摸到了那份温热。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我竭力地睁开眼，望着她温柔的眸子、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若天边。我其实是不愿看到她的神情这般悲伤的，因为我会马上止不住地想到我不在时她失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