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章：终焉，否？(3)

难道精神就永远只能困顿于肉体之间吗，又或许、所谓的灵魂这一概念也不过只是肉体另一部分的某种形式？
大抵在很长很长的未来里，谁无法够到这其中的真相，以及、真相背后所预示的结局。
两人许久也不愿松开，仿佛这是此生最后的吻、吻完便将迎来生命的终结。
但好景永是不长，又或者说、正因为是好景，所以不管多么长久都只觉远未满足。
紧贴已久的双唇终究还是分离开来，但仍然维持着呼吸可以轻触到对方的距离。鼻尖相抵的感觉有种恰到好处、心有灵犀般的微妙，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庞、轻颤着的纤细睫毛，以及、如今只留有一丝深红的墨色眼眸。
视野开始逐渐模糊，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感觉也变得很遥远、遥远，我仍是痴痴地凝视着她的眼、那儿兀自淌出了晶莹的泪水，她转而又将头靠在我的肩上、不愿再让我看到她流泪的模样，即使我已经再也看不清了。
如果我们之间能像这愈加狂暴的风雪一样永不停息就好了。只可惜发丝越发收紧、已然透过衣服勒出了隐隐血迹，但白色的长袍并没有被进一步染红、因为所有的赤色鲜血都已海纳百川般汇入了那深色秀发中。那已然是乌泱泱的墨色了，而我的原本浅蓝的长发也已成了纯白、就同最初相遇时的白空一样。

白空的泪早已滂沱般打湿了我单薄的肩头，她想问为什么、但就像这些时日里每次我都无法回答她一样，她也陷入无解的语塞。
其实自很早很早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了这从一开始便已注定的结局。所以对此、我并没有感到哪怕一丁点的不安，如果真要说有、那也是担心在我消失之后她会怎么样。
不知怎的，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异国的冬季、大雪纷纷扬扬，寒风呼啸中、偏僻的乡下屋舍里有一个婴儿出生了。尽管谁都清楚不论经过多久、这个小生命最终迎来的结局都只会是死亡，但无人知晓他在那之前的未来会是怎样，而这段体验的过程或许才是生命最值得探寻的地方。
曲终良久，仿佛一切都落下了帷幕、穹色也渐渐灰暗下去。然而，一首曲子又悠然响起，是她最喜欢的那一首、也是我最钟爱的那首。
明明生命的篝火都已摇摇欲坠，但我还是踉跄地抱着她站了起来、我想与她舞这此生最后一曲，她也照旧很快就明白了我所想的。
我们强忍着永远也无法哭尽的泪意，像过往一样、从一个微微的滑步开始了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