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瞭望塔(2)

“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小偷点燃了烟，“直到有一次，我到寡妇家，嗯……做生意，听到她说一句话我才明白。”
“什么话？”
“我不是疯子。”小偷吐了口烟圈，“她只是想被夫人理解。”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求得她的理解呢？她也算帮凶啊！”
“不知道，或许寻求理解是人的本能吧。这个城市里所有人都想着同样的事。”
“你知道吗，我在这个戏团扮了十年的小丑，直到今晚解散，看到了很多事情，直到别人都忘记了我的名字，只会喊‘嘿！小丑’，我想我到底是我，还是马戏团里的那个小丑。”
“那你觉得我叫小偷吗？”
“我想，我离开了马戏团还叫小丑吗？”小丑并未理会小偷的话，“我曾经爱上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她常常来看我的表演，在我进行滑稽的演出时，她灿烂甚至有点夸张的笑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眼睛里了。”
“那不挺好，然后呢？”
“然后，一次表演结束，我在人群中找到了她，问她是不是喜欢我，喜欢我的表演。她只是说，她是喜欢马戏团的表演而已，至于我是谁，甚至这个马戏团到底有多少个小丑，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老兄你真可怜，”小偷用着戏谑的口气说，“你知道吗，这个城市绝大多数人喜欢虚假的、用表演堆积起来的世界，他们不在乎这份虚假后的真实是怎样的，就算在乎，也只是茶余饭后的笑话而已。你懂的，笑话，你们最懂笑话了。所以你该庆幸她不在乎你。”

“我觉得你说得对，兄弟。话说回来，你在这干什么？”
“我在等人，看到街上站着一个落魄的人，便来和你搭话了。倒是你在干嘛呢？”
“我也在等人。戏团刚解散，我想离开这里了，离开这座肮脏恶臭的城市。所以我在等一辆能带我出城的马车。”
“我和你一样，看来我们是一路人。”
“那真是太好了，路上能有个伴。”
街上所有的灯火皆以归为沉寂，只有风还像醉汉一样摇摇摆摆地从死寂的街道上通过，卷起被丢弃的废报纸，又在另一个地方扔下。这里的风就像这里的人，这座城市一样，在一个地方拾起，在另一个地方丢下。时间裹挟着一切不停地向前奔跑，丝毫不顾及在途中散落的东西。
“刚才说到哪了？你的悲惨爱情经历是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也是一个女人的。”说着，小偷踩灭了烟头。
“请讲。能给我一支烟吗？”小偷给小丑点上烟，结果小丑直被呛的咳嗽。
“哈哈哈原来你不会抽烟啊。那我开始讲了。是我的一个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在远离这座城市的乡下长大，我不否认我对她有过意思，但她最后嫁给了这座城市的一个左翼大学毕业生，而我到了这里做我的生意。那个大学生不满这个城市的长老，不满那些官僚的做派，不满那些大老板，用他们的话说叫资本家。但我的青梅竹马却不理解，她觉得他们是城市的管理者，企业家为城市提供了就业岗位。他俩在这点上一直不和，他骂我那青梅竹马是未开化的右翼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