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壱话 异人异色(30)

无妨，他们只能接受，我无需在意这些虚幻之人。
我的对手始终是飘荡在眼前的化身，是无数幻觉的创造者。
它使劲浑身浑身解数挑动我的心智与灵魂。
它举起双手，拨弄西塔琴的琴弦，扬起沙尘，掏出河道与水源，用舞蹈与歌声引来远方的商人和逃难者，让他们建起黯淡无光的城市。他踏着舞步穿过喧闹街市，取过香料与美酒，蘸着面包抛向十个人那么大的锅子，烧水的火苗窜上天际，照亮夜晚的荒漠，照亮商人奸诈的心。他们急忙裹紧华丽厚重的衣物，以掩饰真实的自己。香料的气味飘荡在街头巷尾，那些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向麦林跑去，后者举着铁锤般长勺，为这些世界的孤儿们分发仅存的温情。捧起双手渴望接过勺子里的热气腾腾糨糊，骨头开裂的细碎声起起伏伏，这些穷鬼拼命并拢手指，生怕哪怕一滴糊糊指缝间流出。他们等不及说一声道谢便将嘴埋进其中，狼吞虎咽的吸食声像浪花般前仆后继，以麦林为中心向外扩散。

大锅再大也还是有限，贫困再贫依然是无限。
望不到头的人海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救济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们接着向我聚拢，伸手讨要吃食。
我一脚踹倒最前排的一位老者，他实在年事已高承受不住，便这样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人群便这样散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些没来得及逃出城的商人们蜷缩在危墙之下，瑟瑟发抖，伸长脖子探出脑袋，用惊恐的眼神时不时看看这群人，因为惧怕实现相交，便缩回头去。他们将自己兜里有的全数奉上，
可是那些人实在太多太多，一浪接一浪很快如同丧尸一般将他们淹没，吃干抹净之后连婴孩的头骨都找不到踪影。
可是这依旧是不足，于是人们纷纷离开，寻找下一处绿洲。
有些人留下来，喝干了最后一滴水，体力不支倒在了干涸的河道和水源中，化为了骸骨与浮尘。
它，长着麦林模样的邪魔来到我面前，用长勺指着我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