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儿九】山海（8）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杨九郎还是未能完全适应高原的气压，他捏了捏已经发麻的右手，起身关好房门，熟练地取出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划出两个血口。这是土法子，高原之上缺氧难耐，静脉放血能快速缓解高原反应，这招还是张云雷教他的。
这个房间，原本也是张云雷的，他突然负伤，再也没回来收拾过。他的私人用品被简简单单打包在一个小纸箱里送到总部医院，张队长在守备区的痕迹也就算高速而干净地处理过了。杨九郎抬眼看着周遭，想起那次他跑来探望，就是躺在这张床上，窝在张云雷的被子里，等着他巡逻回来。那时候，这个房间热气腾腾，充满生机，不像现在，冷清得让人窒息。
从战友那里打听过，张云雷已经出院在家修养，再有十天半个月也该归队。那次的战斗，作战督察认为张队长处理得当，但付出代价过大，因此不奖不罚，不再提了。至于杨九郎的审讯失误，竟没再被任何人提起，杨九郎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也许他真的没有出过错罢了。
守备区诸事繁杂，杨参谋一时还难以适应，加之这里的人大多是张云雷的部下，他这个代行大队长并不容易服众。
张云雷还好吗？他这么闲不住的人，能安心躺在床上养伤吗？杨九郎忍不住走神去想那个人的近况，几年前张云雷执行任务时摔伤了腿，愣是没躺满三个月就随意走动蹦跶。九郎越想越担心，手上松了劲儿，胳膊上的血口又开始冒血，他这才缓过神来。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分手就分得干脆利落，还想他干嘛。张云雷的脸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可转念一想，那个人的人已是满目全非，想来一切的思念只有更加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