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仅有8

我上一次看见萤火虫是在什么时候呢？在什么地方呢？情景已现，场所与时间却无处可寻。沉沉暗夜的水流声传来。那河不大，水流不旺，岸边水草几乎覆盖了整个河面。四周一团漆黑，熄掉电筒，连脚下都不易看清。水草上方，交织着数百只之多的萤火虫，宛如正在燃烧的火星一样辉映着水面。
我合上眼帘，久久沉浸在记忆的暗影里。风声比平时更为真切地传来耳畔。这风儿不大，却在我身旁吹过时留下了鲜明得不可思议的轨迹。当我再睁开双眼，夏夜已深。
我缓缓跟随这只小虫儿，一直到院子的围栏边。这虫儿一摇一晃地绕着栏杆转飞，最后停在疤痕般凸起的漆皮上。
我依凭栏杆，细看那萤火虫。双方都长久地一动不动，仍只有那风儿掠过，玫瑰在黑暗之中摩擦着叶片，簌簌作响。在此等黑夜，玫瑰也是黑色。
久久，久久地等待。
过了许久，它起身飞去。忽有所悟似的，蓦然张开双翅，旋即穿过栏杆，淡淡的荧光在黑暗中滑行开来。它飞快地摇曳着光点，仿佛正挽回失去的时光。
萤火虫消失之后，那轨迹仍久久印在我的脑际。那微弱浅淡的光点，好似迷失方向的灵魂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彷徨。
我朝着夜幕伸出手去，指尖毫无所触，那小小的光点总是保持着一段不可触及的距离。
两声枪响划破寂静。两声，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