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球(2)

“哥哥不在了，我也会再也见不到母亲吗？会再也见不到妹妹吗？会再也见不到…” 他忽然哽住了，有些惊恐的望向桌上的雪景球。那是大学同桌柳德米拉在毕业分别后送给他的纪念品，球中一个小小玩具兵端着步枪，高傲的昂头望着远方。
他一边深呼吸，一边拨着电话的轮盘，接通了她的电话。
“好久没联系了！安德烈！你过得怎么样”
“我这里很好，…你那边似乎很嘈杂”
“我在阵地后勤织布厂兼职，为前线的战士们制作衣物…”
和柳德米拉聊天总能让他找回他还存在的感觉，他捧着那个雪景球，享受着这一刻短暂的时光，他甚至希望这一刻钟不断延长。
他清清嗓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等等，什么声音”
电话另一边嘈杂的织布机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一种尖细却又逐渐放大的声音响起。
“外面到底在吵…”不等电话对头的话音落下，剧烈的电流声便取代了安德烈耳中的所有声音。
“喂？说话！发生什么了！”安德烈吼起来，强烈的不安涌上大脑。雪景球也脱手滑砸到地上。
收音机哧啦哧啦的响声在安德烈的耳中逐渐清晰 “轴心德国…猛烈攻击…损失惨重…” 收音机似乎被吓到了，断断续续的播送这信息。

他心脏剧烈的抽动着，拨通了前线后勤供应局的电话。
“是，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的？真的不是我说，前线后期局本来就危险，然后…”
他已经没有心思听了，瘫坐在床上，望着天上的飞机一架架向西赶去，他向着远去的战机点点头，接着疯了似的冲出了家门。
他的妹妹听到响动后走了进来，捧起捡起那个满是裂痕的雪景球，轻轻的放在窗台上。雪景球里的小兵忽然再次旋转起来，响起了轻柔的音乐。接着她搬过一把红色的小椅子坐下，望着球中那个昂头注视着阳光的小兵，笑了。
1945年4月23日，第一列即将作为先遣队进入柏林市区的装甲连中，一名志愿坦克驾驶员松开驾驶轮盘，让坦克进入自动驾驶状态。
“T34坦克前进的速度是多少？”一位年轻的军官问道。
“75公里每小时，连长同志”
“那后退的速度呢？”
“是0公里每小时，连长同志”
“是0？”军官笑着看向眼前的战士。“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的身后就是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