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摘月亮(2)

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直到那天，男单十六进八，他跟小胖比，她在等他们的球台，比赛被压场到很晚。
结果意料之中又无可奈何，尽管拼尽全力，他还是输了。
他一个人离场时刚好与热身的她正面撞上，他看到她的口型，是一句“等我”。
然后他就坐在场馆一楼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看她比赛的直播。
某人之前张牙舞爪删了他很多社交软件，并勒令他不管比赛结果，绝对不可以去网上冲浪。
王楚钦是不可能拒绝孙颖莎的。
她比完赛已经十二点半，就在王楚钦怀疑她是不是要直接回酒店休息的时候，休息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她直楞楞坐到他身边，额前的碎发湿着，就这样肆无忌惮又全心依赖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她累了，长舒一口气。
他慌神，僵了一半身子。
然后左耳听见她说：“好累，我靠会。”
他紧张得想推开，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她那边靠。
她轻笑。
“没记者，没粉丝，没镜头。”
“大头，不用怕。”
他呆呆地“哦”了一声，不敢动，直到传来她浅浅的鼾声，他才敢低头看看她的睡颜。

不料小指突然被人勾住，痒痒的，心颤颤的。
回过神，她已经睁眼，眼神永远像星星一样亮。
“跟小胖撕到第六局，你已经很厉害了。”
“赛场瞬息万变，其他我不敢保证，但是--”
“孙颖莎一定会努力和王楚钦一起捧起赫杯的。”
扑通扑通，是心跳。
锁紧的小指关节，他们在无人的深夜，拉手起誓。
王楚钦想起前几天，室友曹魏陪练结束后调侃：“你怎么跟莎莎在一起就这么怂。”
“人女孩子都不怕。”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一时语噎，反复质问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畏手畏脚，丢了胆量。
现在，好像有答案了。
她是他心里高悬的月亮，她可以接过万人鲜花，不必无暇。
他不可以是她的瑕疵。
人有了软肋，就不可能无畏。
*
第一次跟龙哥一起拿世界冠军的时候，他哭得像个孩子。
年少无知的时候，喜怒形于色，也犯过错误。
近几年，他自诩成熟不少。
没想到混双颁奖仪式后，他一个人躲在房间，又哭得死去活来。
因为她当着全世界说了一句：“这是他们最美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