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2)

老头咳了一声，边走边说：“真有意思，我年轻的时候也爱喝两块红糖的抹茶。我还从来没见过第二个喜欢喝这个的。”
韩生斜望了一眼老头扔在桌上的屏幕，也许是他和谁的合照。他不感兴趣。韩生现在只想睡上一觉然后快点回去。
老头很快回来了，将咖啡轻轻放在桌上。“我的妻子。”他抚着屏幕上的人温柔地吟着，“不过她离开我二十五年了。四十年前我也是个自由快活的小伙子啊……”韩生眯着眼，慵懒地喝了一口浓浓的咖啡。天边似乎冒出了一点点红光。
“我亲眼看着天宫一个一个地飞起，自己也一道一道地长了皱纹。不过那时我自仗年盛，什么事都干过——当然都是正当的事。但是，时间会将所有新鲜抹去，不管是什么。结婚之后我和她一起看日出，生活渐渐走向正轨。因为起得早，我们看完日出后会聊很长时间；晚上回家我们几乎都累得不愿说话了。
“就像我说的，时间会冲淡一切。一天早上她跟我说，‘我要去空间站了，用刚造的千分之一光速飞船。’然后就真的走了。从那之后，我很少再有动力去看日出了。”老头的眼里分明闪着刚刚升起的红日的光。
韩生稍稍睁大眼睛。日出了。从空间站的伸出台上看，太阳交映着前两个报废的“天宫”空间站的影子，还有灰色的地球的弧形光辉，快速闪动着，又渐渐变大。没多久，一颗巨亮的太阳悬在了“天宫三号”的上方。
“我是在咖啡店里认识她的。”老头无不怀念地说，“第一眼，她的金发就在我的心里久久飘荡，再也忘不了了。”

韩生心里一颤。他瞄了一眼照片，上面的人暗黄色的头发披在肩上，两个人互相依偎，衣着朴素，但柔情似水。
……
十七个小时很快过去了，韩生急急地登上飞船，打开操作舱，检查上面的标记点。有一个三角形变成了红色。
回到“天宫四十八号”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不耐烦地找到主管要工资，而是首先回了家。金发女孩静静地坐在窗边，“回来啦。”女孩快活地眨着眼睛。
“我们去看日出吧。”韩生充满激情地提议。
还有四十分钟就日出了，他们没来得及打扮，甚至是徒步跑去了楼顶。
“我们永远要在一起。”女孩举起相机。
“这可是你说的。”韩生搂着女孩，心中已暗下了决心。
“噢，快看，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