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彼岸终望 2.水族馆(6)

与家长的关系，与老师的关系，与学校里同学的人际关系······或许在不长不短的教育历程之中，我的肩头，有着远比书包更为沉重的东西。书包太重了，大不了丢了，可这些东西，却像从泥土里生长出来一样，拖拽着你的身躯，把你向下死命拉去，拉的你没法喘气。
而又一次在黄昏时凝视远方，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大片鲜艳跳脱的黄，而是一段段将金黄残暴分割的，幽静深邃的蓝。
神色恍惚之间，我好像又站在了水族馆的巨大水箱之前。而钢化玻璃之后，依然是那一只只的舞动着的小生灵。仿佛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真的没有任何变化嘛······
若有若无的、好似丝线一般的震动，透过水缸，朝着我的身体，慢慢地钻了进来，如小调般宛转悠扬，像史诗样荡气回肠。
可这是悲鸣，是悲鸣啊！
它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游弋着，我也还像以前那样看着，只不过我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
我看到了，在玻璃的外面，是无数和我一样的看客，在对着玻璃里面的它们指指点点，嬉皮笑脸。
可它们能干什么呢？它们不过也只能继续游罢了，殊不知看客们的视线，早已编织成了一条条带着倒刺的锁链，将它们捆的的严严实实。

可它们不愿放弃，也不想放弃。它们没有放弃舞蹈，它们依旧被人束缚，它们变得遍体鳞伤，它们最终发出呜咽。
而我呢，只能呆呆地凝视着这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该怎么办？
去将水抽干来解救它们？可这样无异于害死了它们。
还是就这样放任不管？可没有任何生灵不在悲鸣。
还是说······加入它们？
或许，我早已加入它们了······
等我回过神来，夜幕已将黄昏吞噬殆尽，市中心的霓虹灯闪烁在没有用星星的夜空，一切都是那么平常，那么普通，那么令人安心。
我收拾了一下，想着能不呢赶上下一班的车。
至少现在，我明白了生命不只有自由，更多的是束缚。
再后来，我毕业了，和漫长的求学生涯彻底告别。我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但也即将与我有关。我前前后后尝试过很多份职业，上得了台面的有，见不得光的也不少。再后来，人就想通了。有时候想明白一件事很简单，可能一杯酒、一包烟就搞定了；可有的时候，也许花了一辈子，也搞不明白。
我明白了什么呢，对了，我想起来了，生命无非就是束缚与自由。反正都走不了，好死不如赖活着。鱼在水缸里，至少不会被人抓来吃了；我遵循规则，混一点点饭钱，不让自己饿死，相比之下，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