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翅膀的比翼鸟(2)

脑子里总是一片空白。
即使在清晨醒来，即使发现身边依偎着面容白皙的年轻女子，即使她的长发依然，即使她也拥有某个悦耳动听的名字。
可是，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究竟是谁？
无论我如何努力地挖掘脑袋里的记忆，我都无法找出一丁点与她相关的信息。
最讽刺的却是，我的右手竟然肆无忌惮地放在她的身上。
正如杜拉斯说的，迷恋是一种吞食。我知道，我对悦的迷恋也是如此。不同的是，在她吞食我的灵魂之前，我的爱情早已被她吞进肚子，拌着胃液慢慢消化。
如果有足够多的胃液，我想，我的灵魂也会成为她的腹中之物。
幸运的是，她对我的灵魂仍有兴趣，我还不至于沦为她的食粮。
她感到饿的时候，大概只会去冰箱找点晚餐剩下来的饭菜之类，或者吃点饼干巧克力。
有两样食物，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碰的。
即使她饿得晕眩，她也绝对不吃不闻不想。
可那却是我最喜欢吃的食物。
臭豆腐。还有榴莲。
在心理医生那张舒适的催眠床上醒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漂亮的女医生问我，你还好吗？
我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婀娜的身姿，静默一段很长的时间。
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我并不清楚，由我的内心来感受，那是一万年。甚至是永远。
后来她才告诉我，我大概失语有一分钟。
呵呵，一分钟等于一万年。医生，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不觉得，这很正常。
她和我说过，我们会相爱一万年的。知道吗？一万年！那已经等同于永远。
永远？也许是吧。
医生，你看我这病是不是没得治？
也不是的。只要你肯听话，按时吃药，多休息，定期来复诊，你的病就会好的。
呵呵，医生，你见过比翼鸟吗？
没有。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觉得比翼鸟确实存在。
在哪里？
在我的世界里。
你的世界有多大？
很大很大。和地球一样大。
和地球一样大是多大？
医生，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和地球一样大就是大不过地球呀！
为什么不能比地球大，不比银河大，也不比宇宙大？偏偏要和地球一样大？
医生，你以为我是疯子吗？我很理智的，我知道我是人，无论我的世界有多大，都大不过地球的。如果比地球还大，那我住在哪里呀？
恩，问题回答得很好。你可以回去。记得准时吃药。
谢谢医生，那我现在就走。
说完，我一边收拾我的行李，一边准备离开这名为“比翼鸟”的房间。
在我即将走出房间之前，我对身材婀娜的女医生说：医生，谢谢你，我走了啊。
女医生坐在床边，如往常一般低头凝视地面。然后，她抬眼看我，面无表情地说：
医生，请你以后别再喊我“医生”。我有名字，我叫悦。赏心悦目的悦。丝竹悦耳的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