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 子(5)

“请回吧，观察期还要继续，还请您稍加忍耐。”
她还在回味着方才主任说的话，杂乱无章的句子让她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问她是谁？
难道她不是呜米么？
如果她不是呜米，那谁才是？她又是谁？
越是去思考，疼痛感就愈发强烈，思维杂成了一团乱麻，连线头都找不到。她检索着自己的回忆，又突然想起早上那两个护士说的话。
“前两天不是被推——”
被推到哪里？
她向自己发问着，却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头绪。
在医院里能用“推”字来送的病人，要么在抢救室，要么在太平间。
咩栗第一次见到呜米是在新生晚会的舞台上。
少女的指尖抚过琴弦，略带沙哑的声线像是磁铁般吸住了咩栗的目光，翻动诗集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仿佛是注意到了咩栗灵魂的炽热，少女也将目光投向台下，对上了那如苍穹般湛蓝的双瞳，让人仿佛置身云海之上，连自己的节奏都差点被打乱。
两人默契地将眼神错开，她继续向台下绽放笑容，她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诗集。

咩栗没有再继续注意之后的演出，那双发烫的赤色眼眸点燃了她的心脏，淌在身体内的血液似乎也开始升温。
演出在咩栗的恍惚中结束，冰冷的晚风也没能将她吹醒。 
她捧着学校的地图寻回宿舍，推开门却发现了不属于自己的白色球鞋。
是她的室友到了吧。
换上拖鞋，将手中的《黄金岛》放上书架，思考着该如何开场才不会尴尬冷场，将闪过脑海的诗句翻译成法语，融入平时的自我介绍。
想好了打招呼的官方术语，却在第二次看到那双发烫的眼眸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Bonjour，Je m’appelle Umy”
“你好，不对，Bonjour...”
她惊慌失措地回应着，却引来了对方的笑声。
“你也是来这里留学的吗？”
 “诶？”
呜米总是在咩栗安静地翻阅诗集时从身后将她的书抽走，然后将自己的文化课作业摆在她的面前，沉浸在她的无奈和轻声细语中。
她对这些晦涩的文章一窍不通，却很喜欢听咩栗为自己讲解，她喜欢她思考的样子，喜欢看她被自己捉弄后像小学生一样用笔杆轻轻敲着自己的头然后骂自己笨蛋的窘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