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 子(4)

天气干燥到让手指碰到脸庞的那一刻甚至能产生静电，身上的水分仿佛要被全数剥夺，中指与大拇指无法发出任何摩擦的声音。不论她洗了多少次手，水分都无法保留。
好滑。
素描本从指尖坠落，摩擦产生的热量让她感到一丝疼痛，嗓子也干的发疼。像是干涸的溪流，清脆的水声不复存在，只剩下泛黄的河床裸露在空气中。
倒霉透了。
这么想着，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炭笔与素描本，也放下了练歌的念头，散散心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已经将能去的地方全部踏了一遍，采蜜的蜂都不及她这么勤奋。
她咂咂舌，如果不是手机以莫名其妙的理由被上缴，她也不会无所事事。
“不行，我要抗议去。”
脱下身上的病号服，她疾步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咚咚”的响声，回音在狭长的空间扩散，这个点也只有像她这样的病人才会如此有精神，她表现的甚至不像一名病患。
六点的医院还未亮起灯光，也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开始上班或者还没下班。

每隔几十米就能看见前来探望的病人家属，她现在知道这里是精神科，也知道自己是唯一有自由活动许可的病患，但也只限于那几个地方，但就像酒客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一样，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认为院长的做法简直是多此一举。
装作愤怒地踢开院长办公室的大门，办公桌前的人正轻轻吹着手中的咖啡，对她的到来表现出了一副明显的诧异。
“我想问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像是即将被点燃的炸药。打火机的火苗最终还是没有碰到引线，却带有一丝威胁的气味。
“我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大脑除了记忆有部分缺失以外也不存在异样，请问到底是那一步出问题了才导致我的出院申请被驳回这么多次？”她咄咄逼人地再次抛出一长串问题。
但眼前的男人却依然不为所动地吹着手中的咖啡，轻微的叹息后还是开了口。“那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他抿了一小口咖啡继续说道，“你是谁？”
“呜米。”
她说出了脑海中浮现的唯一 一个名字，伴随而来的却是男人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