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直播间(7)

卡玛的声音从村落东边传来，他跨过散落的碎石，跳开阻碍，与他的同伴坂甜一同拉起卓琦，头也不回地闯进将要入夜的山林，呼出的热气在春日的寒冷下散出白色。
呼……呼……呼……
三人的呼吸此起彼伏，卓琦不明白现状，她只是茫然地紧跟前方的两人，奔走于黑暗，直到背后的气息归无，卡玛和坂甜才停下。
“卡玛……”卓琦有些怯生生的，话语里尽是害怕。
“索朗罗布？”卡玛没有搭理卓琦，而是念出坂甜的全名，摇摆他的身体，希望能改变现状。
然血液涔出体外，散落的内脏挂落树枝，坂甜的眼珠渐渐混浊，开始胡言乱语。
“卓琦，不要叫我坂甜，我叫索朗罗布！”
“卡玛，你怎么也跟着起哄！我是……我是索朗罗布……”
生死无常，卒然的死亡令卓琦不明就里，她的大脑嗡嗡地不停，不知该哭该笑还是大声嘶喊。
卡玛呼出漫长的混浊，他显然已经历死亡，轻轻地替坂甜合上眼眸，高抬右手，挥出重重的巴掌，把卓琦唤醒。
“卓琦，你听我说，你要仔细地听我说，一句话都不能漏掉。”卡玛的双手搭在卓琦双肩，染血的黑眼珠凝视略有呆滞的小脸，“有怪物，这里有怪物，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能肯定它不是动物，不是野狼野狗，它……它应该也不是鬼，它没有伦理道德，它不会跟我们交流，它只知道杀人。”

“卓琦，你等会就去部队驻扎地，找他们，找李德谋大叔，他会保护你，我这里有仁增哥留下来的便携指南针，你戴着指南针，朝着南方走，我记得应该是170度。”
“卡玛，你呢？”
卓琦的视线从卡玛的五官往下，看到他裸露的手臂缠绕灰白的物质，深入血管，缓慢蠕动，昭然死亡结局。
“我早就没救了。”
——
黑夜的奔跑跨越山林，进入平坦的荒原，飘扬鲜艳国旗的驻扎地越发清晰。
卓琦撇开脑海里的混乱，遵循卡玛的话语，不顾守卫的阻拦，冲进亮有灯光的平房。
“谋叔！谋叔！谋叔！”
回应的却是黑黝黝的枪口，李德谋握着手枪，于众人的拥簇中将枪管抵在卓琦的额头。
“卓琦……我真没想到会是你。”
“谋叔，你在说什么？”
卓琦颤抖地后退，恐惧和绝望涂满稚嫩小脸，她拼命地用双手掐住臂膀，想用疼痛摆脱噩梦。
李德谋环视周遭，从拥簇的人群里看到隐藏的恶意，他滑动眼珠，视线回转卓琦，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有时候，我真的无法分辨现实和虚幻的界限……不过，我能做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