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 ①(3)

“好看吧？跟你们深海里的珍珠比怎么样呀？”我骄傲地看着他。
他很认真地端详了一番，很给面子的赞同了我的观点。
“那就送给你啦！”我单方面宣布并把珍珠塞进了他手里。
我想，可能大海里根本不缺这些东西，可是看他一直看着，肯定还是很喜欢吧！他能喜欢，真好。
我那么希望多和他见面聊聊天，却没想到我第三次再遇到他的时候，会这么狼狈。
我的家被一群陌生人闯入，整个村子充斥着尖叫和哀嚎，我的朋友们被套上锁链，妈妈红着眼睛让我逃。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惧驱使我一直跑一直跑，最终却还是被冰冷的器械按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我想冲过去抱住他，大哭一场，告诉他我的妈妈没有了，朋友没有了，我好像只有他了。
但是我的头磕到冰冷的玻璃上，我一下子清醒了。我在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水箱里，一根铁链拴在我的尾巴上。
我的……尾巴？
我有一条我曾经日思夜想的，漂亮的人鱼的尾巴。
水好冷，我整个人都置身其中。
他给我松开链条，把我身上的水擦干，带我往外走。

我看到了珍珠，我的朋友们，和带血的鳞片。
我不敢去找哪个是我妈妈。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到敞亮的天空之下的，有可能是被他拖出来。
“你不是美人鱼对不对？”
他没再瞒我，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最后他跟我妈妈一样，让我跑，越远越好。
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妈妈了。
我想恨他从一开始就骗我，又想他一直骗我。
原来人对待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时，首先有的从来不是友善，而是恐惧，恐惧又生恶意。
我游进海里，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是淡淡的金色。是阳光在大海上跳跃的颜色，是和岸上那个人一样的的发色。
我忍着疼生生取下一片鳞片，又看了他一眼。
此时太阳从海平面上露了脑袋，天快亮了。
我捏着鳞片狠狠划过自己的脖子，暖呼呼的液体从我脖子上溢出来，流进冰冷的海水里。
我听见一个人绝望的呼喊。我渐渐沉入海底。后来血液染红了海水，歌声停止，再无那美丽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