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冬子(8)

疯子疯子。董老汉颔首麻木地重复。
你给我滚，还喝我的酒，不要脸的疯子！李老伯红着脸，任凭口水飞溅
我吃你家的酒，不喝你家的血。你骂我疯子，你才是个混蛋。让村民喝你儿子的血，我呸！他身子流着的就是你这臭血，一样肮脏，一样下贱。改不了的！喝我的，喝我的血，我的血干净啊。冬子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作势往手腕上砸去。
在场的村民怔在原地，明明是一方圆桌的吵闹却裹挟了整个宴席的寂静。思绪翻涌，人们似乎在考量冬子话语的真实性，那血，那人的肮脏与否。十字架上绑着得到底是李老伯，还是他的儿子，又或是那城市里的钢筋水泥，冬子的血又是怎样的味道？可还没等到结果，李老伯的拳头变如同霹雳一般终止了闹剧。

第二天，安同村的黎明被吵醒了。安同树下又围绕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冬子靠在十字架上，左手和右手仿佛坏了的水龙头一般，滴答滴答地流出血液。救护车来的很快，我隐约看见冬子被抬走的时候，还在挣扎，苍白的脸仿佛想要倾吐着什么，似乎是“我的血，干净的”。可护士缠上绷带，止住了伤口，止住了冬子的一切，一圈一圈的，把他封闭起来，像是一种沉默，一种刑罚。警告冬子，你说错了话。
人们注意到冬子留下的木桶，或许是饱了，也可能没有新鲜感，没有人愿意去品尝，李老伯甚至一脚踹翻了它，乌黑的液体浸染了野草，点缀了花朵。血液融进了土地，人群也随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