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2)

“今天也没来吗？”
“嗯，今天也没来。”
我本不想这样说的，但老板是我们的旧相识，就是有意骗他，也是没用的。
“后天就该走了吧。”
“嗯，以后就没人老是赖在你店里了。”
“这说的什么话。”
老板从白围裙下掏出了个东西，递给了我。银色金属的打火机，和他用的一样。我看着老板的眼睛，岁月好像从未带走他身上的任何东西，黑色眼瞳里还是闪烁着温暖与坚定。
“不了，他说过，抽烟对身体不好。”
老板只好摇摇头走了。在他眼里，我可能只是一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痴女。但是我只是在单纯地履行约定罢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定。
双手轻轻捧住刚被填满的咖啡杯，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传向指尖，身上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好久以前，感觉手脚冰冷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像所有人入冬之后都会这样。直到我第一次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才感受到了冬天里的第一抹暖阳。那天，他一边摩擦着我的手，一边说着：
“末梢循环不好，怎么捂，都捂不暖和。”
那天和今天一样，是一个晴朗但凛冽的冬日。那天，我换上了刚买的白色羊绒大衣，配着黑色长裤和马丁靴，我感觉自己像个名媛。但是现在想想，那天穿的实实在在像是一个小丑。可他却完全不在意我的打扮，只是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塞进了他的衣兜。他穿的棉服很厚实，进了他的衣兜就好像塞进了暖炉。我面色泛红，随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就这样来了这间咖啡馆。

第一次约会，他显露出像大姑娘一样的紧张感。许是在学校根本不会见到他这个样子，我便略带挑逗地问：
“学长，别那么闷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他耳边的潮红慢慢泛到了脸颊，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找对人了。
我们在春日的清晨，在树下采撷第一朵落花；在夏日的午后，在凉棚分享第一支棒冰；在秋日的黄昏，在湖边等待第一批候鸟。
终于，到了新年，他在子夜，在灿烂绽放的烟花下，我终于等到了第一句
“我爱你。”
那一年，我花了一笔不小的积蓄，给他买了第一辆机车。那辆车有点旧，声音有点大，但他看到它的第一眼，依旧激动的像个孩子。我们计划好一起去兜风野餐，像两夫妇一样去超市买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指着花露水问我：“要不要买一瓶防虫啊？”
我感觉去的地方也不是很远，便说：“又不是去山里，没那么多虫子吧。”
他弯下腰来注视着我，笑着对我说：“我怕你身上太香招虫子呀。”
我勾了勾他的鼻子，略有轻佻地说：“没个正形。”
秋风渐凉，戴着头盔的我听不见耳边风的呼啸。眼前的景色匆匆掠过，在他的背后，仿佛一切都成了次要的，只有他才是我心中最美好的风景。我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肢，仿佛一松手，他就要溜走一样。头顶蔚蓝的天空离我越来越远，斜阳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我的手心感受到了他呼吸的张力，他的呼吸催生着血脉的流动，而每次心脏的搏动在我耳中都是声声呼唤着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