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我的大师姐(5)

路远行当时尚弱，她自顾不暇，不能带走，而且他一个男子，留在天门也没什么危险，自己与他的来往，在同门看来也不过是大师姐对于小乞丐的普通关照，最多也就盘问一番。
路远行沉默了，大师姐的出逃，牵扯出一段血腥恐怖的秘密，在这九年里宗主不知道又祸害了多少女徒弟，而自己呆在后山，对近在咫尺的黑暗一无所知。
他想起更远的从前。
大师姐救了他以后，他们以不高不低的频率凑在一起，聊着生命和江湖。某一次的相会中，大师姐意外中了一种蛇毒，毒血抽干后，需要以渡血入体的法子来传递精气，他咬咬牙，为奄奄一息的师姐注血一炷香的时间。
安知遥醒来时，只看到他面如金纸，牵着自己的手，手心中是自行割开的口子。
她的心忽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路远行醒来时，手上已经包扎好了，他躺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师姐在一边捧着脸，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师姐，你好了呀。”
她对这个呆瓜明丽地笑了：“小师弟，你虽不善言谈，倒真会骗人的心。”

“什么时候，我都会救师姐的。”他还是一样的平淡，自己的作为相比师姐，想来不值一提。
她来了兴致，“那你我约定，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也一定得相信我，好不好？”她伸出纤细柔软的小指，“来，我们拉勾。”
“拉勾是什么意思啊。”
“拉着勾许下的誓言，就永远不会违背，小师弟，要好好记住啊。”
彼时她刚看完一些盖世英雄爱上妖女的话本。许下这个誓言时虽情深义重，但安知遥当时根本想不到哪里可以用上，她的前途太光明，跟话本上举目无亲的妖女截然相反。
却不想一年后便一语成谶。
她站在风神谷密林中的大树上，知道自己只有一点点时间，此一去再无回头，小师弟尚还弱小，她至少得同小师弟告别，于是她伸出小指，对他说还会再见，好好修炼。
那晚，大师姐伸出白皙的小指对他遥遥相示，眼中是他没见过的神色，那眼神，比她的恳求与撒娇更触及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在他的内里翻来覆去的碾。
那时，十二岁的路远行第一次品尝离别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