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邻居-启示-匿名-再会(2)

“这屋行吗？”
我围着房间走了一遍，该有的都有。
“行，签合同吧。”
“没那么麻烦，月底我来收第一个月房租。”说完老头转身要走，钥匙盘被甩得哗啦哗啦响，“对了，衣柜里有台留声机，别碰。”
租房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得多，而且还省下了押金。能租这种破楼的人很少，看来房东很想做成这单生意。
这栋楼一共四层，一层两户。对门的门口放着一排黑色垃圾袋，根据苍蝇分布的数量能大致估测出它们堆放的顺序。我想把门敞到最大，放放空气，却担心苍蝇溜进。这种在门口堆垃圾的人真的很讨厌，我屏住气，敲开他的门，打算和他平和地沟通一下，顺便打个招呼认识认识。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背心的胖小哥，和我差不多高，眼神涣散，倚靠在门框上。一股酸臭味迎面扑来，比垃圾袋呛得多。我下意识地想要呕吐，咽了几下口水抑制住了。
“你好，我姓楚，是对门的新租客。”
一般来说，自我介绍提个姓氏提个身份足够，对方如果懂礼貌会把话接过去，按同样的格式介绍自己。胖小哥冷漠地看着我，一言不发，腮帮有节奏地运动，似乎在咀嚼什么东西。

“你在吃午饭吗？”我试探性地歪过头，看见他桌子上摆了一个餐盘。一条细细的牛脊肉，两颗白葡萄，一小杯红酒。“葡萄配葡萄酒吗？看上去不错。”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有些冒犯。
他没有回答，把门重重地关上。老旧的门框被撞出一阵尘土，苍蝇惊吓得满走廊乱飞。
真是个粗鲁的人。
没有什么比打扫卫生更无聊了。尤其是在一个不能开门的房间里。房间里的墙上刷着绿漆，像是90年代的医院，漆块凹凸不平，应该反复刷了很多次。墙角有一个老式的木质衣柜，柜门里嵌着美女的半身画像。我忽然想起老头说的留声机，似乎在衣柜里。考虑到这些上世纪物件的老旧程度，还是不要乱碰了。
新房间的第一晚往往是最难熬的，当然，这是对认床的人来说。我尝试了许多方法，控制呼吸，白噪音，甚至读起了《尤利西斯》。可夜越深，大脑越清醒。
2
“我的头脑变得沉重，我的视线越发模糊/必须停下来了，寻找过夜的地方/她就站在门廊/布道的钟声在我耳边回响/我心中暗念，‘还不知道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