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巴别塔之柱(5)

门的方向，透着黑暗传来放肆的笑声与交谈，姚知道，社区的安全员又开始了闲逛般的巡视，他们的出现，意味着生物时间上，太阳快要转回地平线，而在数字所定义的时间上，大概是半夜4点30左右的样子。这个时间轴点上，正是整个地球感观融合系统全力运作的时刻，百亿计创造评级“24”的普通人类将身体交给了重力、把意识留给了天空，整个人类跨越了昼夜生理限制的鸿沟，正全力塑造着无数个叠加世界。
而因为脑部神经先天缺陷，创造评级仅为“12”的姚，不得不遵循着自然界的基本定律，在生理鸿沟的最底部，像泥坑中的非法蛋白源一样，挣扎翻滚。
这份自卑，显然是无法通过感观融合器的反置来驱散的…
尝试着用一只手拉正挂在床边的身子，姚却发现自己正一步步滑向床下的呕吐物中，感观融合器的电源静静关闭着，默默注视着姚的滑落…
手肘与背部传来树脂地面的冰凉触感，粘稠与温热的液体触觉也一并传来，姚就这么无力侧卧着，像跃上岸边的非法蛋白源那样痉挛扭动着。
只有一只左眼的世界，依旧没有平衡感、没有安全感…

后背传来的呕吐物糟糕触感，已从体温的粘热转为更为糟糕的黎明阴冷，姚尝试着张开右眼，却发现眼前的一切以一个奇怪的倾斜角度呈现着，骨质白色的絮状薄雾依旧占据着半个视野，无力摊开的右手五指支向苍白的天花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源自地心、让人烦躁的热能系统嗡嗡轰鸣逐渐缓和，在叠加世界中狂欢了一夜的地球，也切换至了无声的太阳能模式，公共交通系统的机械声渐渐嘈杂，生活区林立的蜂巢塔之间，非法蛋白源的清脆啼叫此起彼伏。
姚明白，万物之始——太阳，已经爬出了地平线，数字时间上，差不多是6:00以后了，濒于昏迷状态的自己终于找回了人类的意识，右眼的白雾随着温度的升高，如玻璃外的晨雾般缩起了身躯，摊开的右手五指泛着晨曦的苍白和神经的麻木。
右手的食指，脱离了五指的统一状态，向着手心缓缓弯曲，然后是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依次跟进，最后，当大拇指缓缓盖在右手四指上的那一刻，姚发现，自己正无比惊讶的盯着一个紧握的右拳，一个从小臂向指尖源源涌动着力量的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