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阿言(2)

一切如日常般顺利，我开着车，去到市郊一条公路边，接到了她。虽然没有紧密联系，但我们还是知晓对方在外地工作，所以才出现了那样的对话吧。
我本能地以社会人的眼光检视她，发型随意，没有妆容，但嘴唇也没有干裂，皮肤尚且光洁，服饰简单舒适，没有版型可言，平底鞋双肩包，包是拎在手上的。
我彻头彻尾的判断终于让我对号入座了沈老师的那句“很俗”。阿言，起码不是我们常规判断中的职场人，这是我的结论，不像职场人但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学生，就算她的脸能让时间都模糊。
“你变了挺多。”她放下筷子看着我，还笑了一下。
“变得怎样？”不知道是顺利的客套还是我仅存的好奇心，毕竟我百分之百肯定不是什么好的词，凭的也是我对她仅存的熟稔。
“死板了很多。”
看吧。轮到我笑了一下。
这个人，永远会给我完全不同于别人的判断。以前我憨厚木讷，是个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她说我敏锐。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后来竟然再也没明面上提到过那个搞笑综艺，游戏厅，那些我爸觉得浅薄的东西。明明没有一个人叫你不要再提，但你还是带着我玩，然后却没有再提。

我沉默了，仿佛她从前的沉默流动到了我的身上。我一路顺利地考试，升学，步入社会，有一个稳定的好工作，稳步晋升，买房买车，我甚至能判断她的经济条件没有我好，但在她面前我永远一败涂地。
我八面逢迎，待人有道，我的真诚漂亮又肤浅，是最好的生存状态，大家对我赞不绝口，只有她一针见血不留情面，就算我们十年没见。
“而且就算死板了这么多，你还忘记了给我点不要加香菜。”
“真像沈老师啊你。”我竟然反抗了。
是的我也没有忘记她总能引起我的无名怒火，从前也是现在也是。以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奇怪的让人不舒服的事让我火起，慢慢的是她毫无感情的沉默，完全没有情绪的脸让我怒火中烧。
没有人会真的和你这样奇怪的人做朋友。我想这样说，但我的理智还是止住了我。
我望进我所深陷的深渊。阿言。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感受到一个更脱离、更深沉的维度，我会像所有普通的小孩那样除了被逼着学习外无忧无虑地长大。她是大家眼中的怪小孩，可我当时却能真真切切地和她成为朋友。她的残缺像穿针的线穿过我的躯体，我们可以拼出一幅图，放于平凡人的作品中一起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