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无法触及的星光（中）(2)

她没有再继续擦拭的动作，掌心顿在镜面边缘，看着里面映射出表情空白的脸，忽然恍若隔世地感觉到陌生。
从她低声下气地租到摊位，靠卖衣服维持生计之后，就很少再做从前珠宝设计师的梦了。跟现实相比起来，它就像曾经那段梦幻又易碎的爱情一样，只是虚无缥缈的泡沫。
她曾经说：“仲天骐这三个字，实现我所有的梦。”也正因如此，与这个人的分离，同样带走了她所有的梦。
夏之星现在可以为了十块钱跟别人讲价还价，被推搡的样子市侩又可笑，可这就是剥离幻想之后要面对的现实。
包租公别有用心的殷勤和骚扰，其他人私底下对自己过去的揣测和议论。这些她都心知肚明，又不得不忍受。
就像中午那个说是无意间泼到自己身上的盒饭，汤汤水水顺着半旧衣服的褶皱流下去，几片蔫巴的菜叶黏在袖口。对方一边迭声说着对不起的字眼，一边用满含偏见的目光觑着夏之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可她没有发脾气和反击的资本，只能牵强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去换了身衣服。尽管蹲下用纸巾擦鞋的时候，在水龙头哗啦啦的声响里，汤渍怎么都擦不干净，委屈的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上面，又很快被抹去。

上一次真心实意地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现在，这张脸上的情绪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它所展现给别人的只是为生计奔波的愁苦与烦闷。
不堪重负的水珠蜿蜒着滑下镜面，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双手拍拍自己的脸，尝试起以前不服输的笑容：“喂，你可是铁打的阿星！”
但除了沾着冰凉水珠的掌心反馈而来的战栗感，她的情绪还是像一滩死水，丝毫不起波澜。
就这样蝇营狗苟地活下去，只是纯粹地为了生存忙碌，这大概就是自己报应吧。
她终于自嘲地笑了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尽数卸去。
是啊，一个骗子应得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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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Jason，帮我叫辆车过来。”
“是，总经理。不过……”电话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欧总监一直拨不通您的电话，说能联系到您的时候帮她代为转告，务必早点回家。”
仲天骐握着酒杯放回去的动作顿了顿：“……雅若？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仲董事长要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