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医生(6)

老人朝司机拍拍手，便又有几样茶具像是法宝一样从皮包里变了出来。
他将盒中的茶饼取出，置于小炉上文火烘烤片刻，再用茶臼锤碎，接着使用石转运研磨成粉，用茶帚将抹茶扫集到茶罗里，在这个过程中为小炉添火换上茶瓶煮水。
老人把茶罗端平，轻而规律地筛取抹茶，介绍说这个步骤叫做“枢密罗茶”，看似简单却十分关键，也很见茶事主人的能力，经大师之手筛取出来的茶粉甚至可以直接被皮肤吸收。接下来是“麯尘入宫”，将筛好的抹茶盛入茶盒备用，在正式冲泡之前还有几步要走。
他郑重地从茶筒中取出茶筅，取黑布垫住茶瓶用其中的沸水冲洗竹筅，末了将茶筅头朝上放回筒中。
“水是最重要的。”
“临泉听涛”，用茶瓶煮水并根据声音分辨水温，水有三沸，一沸微微有声，二沸涌泉连珠，三沸烹茶，再煮水老不可食。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大火急沸不能文火慢煮，因此对主人的专注和反应都有要求。

时机到，老人用黑布垫稳瓶身，将茶瓶中水引出烫淋茶盏，这一步名为“兔瓯出浴”，要保证点茶的效果，仅仅关注水和茶粉还远远不够，温杯同样有着讲究，和为充分翻动茶叶而从侧面冲入不同，此时水要直冲杯心而不触壁。
“麯尘出宫”、“茶瓶点冲”，用沸水冲泡加入茶盏中的抹茶，从这里起才是正式开始。
“融胶初结”，要求对杯中抹茶进行第一遍处理，将其调成膏状。老人取出茶筅，将先端探入草绿色的茶面，如同落石击碎水面倒映的圆月一般在其中激起涟漪。
收好茶筅放下茶盏，环盏周注水，“周回一线”。
最后一步，“茶筅击拂”。要点在手轻筅重，手指动作顺畅灵活，顺着趋势走。老人再次将茶筅浸入茶盏，手指发力的同时，保证腕部和茶面间的夹角稳定，同时密切注意茶水的流向和速度，观察茶面的气泡并尽量让其均匀分布，比起注重艺术性在茶面留下漂亮的拉花，他更加重视整体的美感，先散后聚，圆月破碎又归为一体，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