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儿九】山海（6）(2)

总觉得自己皱巴巴的病号服不适合见人，张云雷衣柜里也只备了一套常服，便只好穿那一套。护士一大早过来把帮他把胸口的纱布换新，依旧密密实实地缠了新的一圈。他几乎抬不起手，只好请护士帮忙才勉强穿上衬衫，就连扣子也只能拜托人家小姑娘扣好。
“我们清楚张队长在养伤，不必穿这么……板正…”督察本想客气地开场，说到一半又觉得别扭，往日那样英俊的人，如今顶着一脸的伤，能有的体面怕只有一身干净不甚褶皱的衣裳了。
“如果是复盘战斗过程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张云雷平静且专业把话题拉回正轨，他已反复回顾过整个过程，心有坦荡，自然无所遮掩畏惧。
“你们在追踪的过程，是否对前方的情况有过判断。”
“根据后方审讯结果，结合我们追击过程中的情况，我认为可以现场歼灭全部成员，并且解除埋伏的隐患。”张云雷端坐在座位上，丝毫没有病态，几乎回到过去的状态，思维清晰，不卑不亢。
这次任务虽说成功，可也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故，加上杨九郎的分析报告，作战督查一番审问下来，自然方向明确，张队长带兵入险，的确冒进。

“当时气温很低，人员体力消耗严重，我的确想要尽早收队，如果上面追究，我负全部责任。”
“张队长，你没有想过，对方因你到爆炸地点是故意设置的全套吗？”
“我们有准确的情报支持，杨参谋连夜审讯的结果，不会这么快传到敌人的前方阵地。”
督察长注视着张云雷，看着这张被弹片伤害到面目全非的脸，又顾及着诸多规矩，不能说太多内情。对方的确预判了杨九郎的审问套路，甚至不惜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舍下给杨参谋当做人质，以便让招认的一切真实可信。
如果不是张云雷有拆弹的本事，他的整队人马都会葬身雪山。督察长本想称赞张队长英勇，可整个事件尚在调查阶段，张云雷依旧有冒进之嫌，按规矩，他们的谈话必须结束。
脸上的痒痛已成习惯，张云雷送走督查，一个人坐在原处，半合着眼忍着伤口袭来的噬咬感。他突然感谢敲门声，至少可以分散些许注意力。
“云雷~~”
杨九郎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全部的伤疤，愣愣地像是见一个古怪的陌生人，这张脸实在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