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因为工作缘故，我曾经在北京生活过几年，为图方便，就住在离工作地不远的胡同里。胡同里的屋子虽然简陋，但是却别有韵味。因为北京的胡同不仅是交通脉络，更是一本书。它记下了历史的变迁、时代的风貌，它蕴含着浓郁的文化气息，烙下了人们各种社会生活的印记。倾听清晨旧时王谢堂前燕子的啾啾鸣叫，夜晚寻常百姓家的锅碗瓢盆，总能让人身心平静，忘却生活的忙碌。也就是在这胡同里，我认识了A。
那是一个冬日下班的晚上，我按照往常的路线穿行在胡同中，却在一个拐角看到一位老人。他裹着件大衣，蹲在墙角，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寒风吹过，烟枪里忽的冒出来一小缕燃烧不充分的蓝色火焰，让人不由得觉得更加寒冷，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我走到老人边上，弯下腰道：“大爷，外头可冷，快进屋吧，别冻坏了。”老人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吐了口烟说：“诶，好好，马上马上。”心血来潮的搭话让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我搓了搓鼻子，边假装自言自语边快步离开：“这天冻得我鼻子都木了，烟味都闻不到了。”
往后几天，我总能看到老人蹲在墙角抽烟。于是有一天，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蹲在墙角和老人攀谈起来。老人起初似乎对我多有戒备，但是聊着聊着，终于还是敞开和我唠起了家长里短。
老人名叫A，已经90岁高龄了，一辈子住在这胡同里，对京城近百年的大小事如数家珍，讲到兴头上甚至还手舞足蹈。如今老人家年事已高，孙媳妇怀孕待产，“我晚上就在这抽抽烟，别影响了他们，等到我曾孙呱呱落地，就行咯。”当时的我只是以为老人家怕自己抽烟影响他怀孕的孙媳妇，所以才天天晚上蹲在墙角，其实却是不然，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