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五（东风吹酒醒，冷眼看飞花）2(12)

可只有我知道，我不会有孩子。
因为我的命格，也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庄主，周夫人……他……”年迈的老者垂头拱手，惶恐不安地偷窥着我的表情。
我咬紧牙关：“讲。”
“都是老朽的错，”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钝响，他却一声痛都不敢呼出。“老朽当初诊脉过于潦草，竟然没有发觉……夫人他的身体……”他磕磕绊绊，语不成句，满眼恐惧地仰起脸，匍匐在地上发着抖，“夫人的身体委实不适合有身孕。”

我用力握拳，指甲深深扣入掌心，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保持着自己的冷静：“我夫人的身体一直很康健。”
我知道怀孕初期会有孕吐，但阿行的孕吐一直持续到第四个月。他基本上吃什么吐什么，就算是一盏清水都可能让他吐得呕心挖肺。但是为了孩子，阿行仍旧在坚持吃东西，吃完吐，吐完他就继续忍着恶心吃，到最后他吐的就全是混着血丝的黄色胆汁。
我越来越心慌，眼看着他像一株脱了水的植物，迅速地憔悴瘦损。他原本就瘦，但肌肉紧实，身材矫健，现在却连两颊仅有的一点圆润都消失了。他的唇色越来越淡，肤色也晦暗起来。天气冷了，他怕冷得厉害，手脚总是冰的，厚重的氅衣很早就上了身，领缘镶的水貂皮毛丰厚油亮，更显得他一张脸瘦得走了型，全然失了以往的丰仪。他依旧含笑待人，笑颜却单薄得总让人觉得勉强。他却仍然不在意，只道：“等吃得下东西了，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