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命·序(4)

可是那有有什么用呢？老孟还是死了。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似乎无所不能——她的张扬与自信令人仰望，可真正见识了她的能力，我宁愿从未见过。她可以为丈夫屠戮神明，可以为人民补天止水，却没法为自己守住自己的爱人。
后来她创建了蔷宗，找到了当时流离在外的我做代理宗主。今世平民多不识字，虽然宗门门匾上写着“蔷宗”，但人们总是当成“强宗”，只有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是“蔷”，因为我的挚友：姓孟，名龄，字蔷······
思索间便来到了菊孟院。两位红衣少女站在院门，右手边的一位问道，“公子是来见主上的吗？”我微微颔首，“请公子稍等。”说罢便转身进入院内，片刻又走出来道：“公子请。”“辛苦红鹃姑娘了。”
虽然来过很多次了，可是踏进院子还是忍不住感叹：太像了，这完全是曾经周城孟府的完美拓印！不论是这院门口的两棵枣树，还是院内原本由孟夫人打理的精致的玫瑰花，亦或那几丛老孟散养的萎蔫的菊花——孟夫人常年不在宗门，这个院子一直由红鹦和红鹃打理，两位姑娘都很细心，自孟夫人嫁入孟府的时候就紧随孟夫人左右，后来在老孟身死，孟夫人释放的时候还保护了我和周城百姓，不然我们恐怕早就成为大地的某一块疮痍了。她们完美复刻孟夫人的玫瑰花到并不令我惊奇，能复刻老孟那半死不活的菊花而且保持它们半死不活地活很久才是一直以来令我惊叹不已的。

红鹃领我进入正房，里面只有孟夫人正坐在餐桌旁低着头若有所思。“那么我开始了。”我没有等孟夫人的回答，继续说到，“当时是庆元九年，我家中老父已被疾病困扰许久，寻遍名医却无能为力，最后却被一位姓孟的年轻人疗好。我问他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他说：‘我逃难于此，无甚细软，可否替我寻一间住所供我行医租用。’这就是后来的孟氏医馆······”
是的这就是我和老孟的向遇，也是我每次前来宗主屋内的所言之事——重复讲述我们和老孟的相遇、相知的事迹，直至老孟的死亡。不只是我一个人讲，其它几位老孟的故友也都被孟夫人网罗到宗内给孟夫人讲故事，一个人讲完了就换人讲，所有人都讲完了就再从第一个人开始重新讲，一直讲到孟夫人喊停。我和老孟向识十几年，故事其实并不短，甚至有些枯燥，其它几人的故事也互相大同小异，可是孟夫人却甘之如饴，有时甚至一次连听十几遍，那时我们干脆在院内打一个地铺，一连几天，轮班给孟夫人重复故事。有时我也在想，是不是正是因为想听老孟的故事，才创立了蔷宗，才收留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