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命·序(2)

“代宗大人，代宗大人！”几声叽叽喳喳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您听到了吗？鲸钟的声音！还响了两声，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一群少年少女围住刚出院门的我问道。我突然想起，他们自出生起还没有见过她回宗。
这里的孩子不一般，他们是天生的神仙，每个人在经历成年礼之后基本就不会再改变外貌，永驻最美的容颜，直至现在——因为我还没有见过老死的神仙，也不知道他们的寿命有没有界限。而与他们漫长寿命相应的则是他们同样漫长的成长周期，我曾经有记录过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二十多年后依然在妈妈的怀抱中依偎着——毕竟再久的时间我也记不得了。如今他们成长至今都没有见过她，看了的确过了很久了。
“这是宗主大人要回来了。每次宗主大人回归，鲸钟就会长鸣两声。”我向孩子们解释道，“还记得吗？我是代理宗主，现在真正的宗主要回来了。”“真的吗？宗主大人什么样子啊，妈妈说宗主大人无所不能，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是真的吗？比代宗大人还要厉害吗？”无所不能？她似乎的确能做到很多。在她和老孟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觉得她似乎无所不能，可当后来印证了她确乎无比强大的时候——我宁愿没有这种时候，她也是。再无所不能的人也有“不能”的时候啊。

“嗯，宗主大人很厉害，比我还厉害。有了宗主大人，你们就能有更多的玩具了。”是的，我撒谎了，但并不是完全在撒谎。我没有必要让这些孩子们去了解和理解这些陈年秘辛，反正对于他们，能让他们多一个新的玩具，多一份快乐的都是无所不能的人。
“好了，哥哥现在要去见宗主大人，不能陪你们玩了。至于宗主大人嘛，等你们见到她就能感觉出来：她一定就是宗主大人。”宗主大人毫无疑问是极美的，但她的魅力远不止于此，是气场，是气质，亦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她会让你觉得她就是全场的焦点——哪怕和四宗中的其它三位宗主站在一起也是这样。
我不经想起了老孟的婚礼，他的婚礼办得很简单，仅仅只有我和几个好兄弟见证了他们的结发，可是却让人感觉是这世间最豪华最浪漫的婚礼，后来进了蔷宗我才明白，豪华是因为她就是这世间的焦点，而浪漫则是因为她对老孟深深的爱。
拜堂前，我叮嘱老孟，这种女人这么张扬，恐怕会给你惹出不少麻烦，你真的要选择她吗？老孟回答：我愿意娶她。成亲后，我的顾虑并没有发生，甚至之后的一些事情反而变少变简单了——周城的治安更好了，老孟的医馆再也没有出现闹事的人，老徐的生意顺风顺水，老李的铁匠铺找到了几个很得力的工人——就像是有神仙在眷顾我们一样。老孟依然如常去他的医馆坐诊，而孟夫人自婚礼后却几乎完全失去了存在感，甚至几乎没出过孟家院门，一如一方等待货船停泊的港口，只为守候她珍视的人。她愿意在背后悄悄地为老孟撑起一片天，让老孟在这片天空下尽情恣意自己的人生，而她则用臃肿厚实的衣物将自己的光彩紧紧地包裹起来，甘愿成为他的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