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孤儿怨(2)

惠灵望着那层摇晃的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害怕只要自己一开口，得恩会脱下裤子给她看那两条腿。是的，惠灵虽没有看过，却明白，得恩两条腿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俩人初识时，得恩从远处走来，踮着两个脚尖，悬在半空中的脚后跟，仿佛被人垫了半块砖头。她忍住想离开的冲动，面带微笑地跟得恩握手，问好，最后被他邀请回家。直到坐在桌上，她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受了什么蛊惑，竟同意跟眼前这个刚见了一次面的人回家。最后，惠灵想，或许，因为他们小时候曾被同一个人收养吧。
长大后，惠灵很少会想起养母，只记得那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太太。头发长且乌黑，总盘在脑后，说话时总是先撇一下嘴，然后翻个白眼，最后才笑嘻嘻地说话。至于其他的事情，惠灵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得恩记得。
“还记得养母吗？”得恩问。他先是微微弯下身体，用右手抓住凳子后背，左手使不上力气，却也贴了上去。最后，他终于用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把凳子搬起来了，甚至还颤颤巍巍放到了惠灵跟前。得恩坐下，双腿叉开，这样才看不出任何端倪。

“有些不记得了。”惠灵八岁被人收养，之前的记忆在停滞不前，之后的记忆又仿佛潮涌一般，逐渐摧残小时候的记忆。最后能够剩下的除了养母隐约的样子，还有身上永远也抹不掉的痕迹。
“你真幸福。”得恩由衷地说。他一向不幸，身体带给他的除了病痛还有歧视。每一对想要孩子的父母的眼神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一秒，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要知道，养母收养了那么多孩子，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使命。惠灵完成了使命后，最终被人收养，而他的使命便是守着那家破旧的孤儿院。
天使孤儿院在城市的小角落，又小又破。说是孤儿院，不过是一个废弃的学校。养母租下来以后，连粉刷都没有，抬了几张床就这么变成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得恩从小到大一直住在那里，眼看着孩子来来往往，最后一个都没有。当孤儿院关闭的时候，得恩松了一口气，在养母坟前磕了三个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是的，关闭孤儿院的时候养母已经死了，寿终正寝，临走前身边只剩下得恩一个孩子。七十多岁的老人拉着得恩的手，泪眼汪汪地说：“得恩啊，你爸妈不要你了，要不是我......算了，你也长大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