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

我收到内测短信那天罗主任发了好长一阵脾气。 
他把一沓报纸摔在我的头上，发出啪地一声响。我照往常一样朝他傻笑，听他指责我工作中的种种不是。傻笑是最安全的做法，可以让对方充分体验到智商碾压的快感。在对方确认自己地位高的同时发现自己还具有脑子灵的长处，进而将两者联系起来，推导出自己成功不靠运气，而是人为的、必然的结果。罗主任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神慢慢从愤怒到鄙夷再到沾沾自喜。我想，他的内心大概已经走完了全部流程。
我边哈腰边后退，一点一点挪出了他的办公室。
罗主任的性格就像盛夏的天气，总是在炎热中猝不及防地来场暴雨。为了能在这个单位立足，假笑成了我的保护伞。
我回到工位后接了三通电话。第一通是投诉，说我们辖区的自来水停了，我说我们不管自来水，我们管天然气。第二通也是投诉，说我们辖区天然气断断续续，土豆煮了两个小时还没熟透。我说我们不管天然气，我们这边是自来水。第三通是市政的，问我们是哪个部门，我问他你不知道我是哪个部门你打什么电话，你觉得是哪个就是哪个。他没回应，直接撂了。想来他并不诚心想知道。我上学时我的老师经常这样考验我，我问她到底是“不自量力”还是“自不量力”，她就会反问我，那你觉得应该是哪个呢？我那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呵呵呵地笑。老师以为我知道了答案，便不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