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野兽其一(4)

这怎么会?我从来没失手过，本以为是没有集中精神，是没有睡好的缘故，但事实并不是那样，我清楚我的能力所及。这家伙，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甚至不介于两者之间，他是无色之人，有着褪了色的灵魂。
店员把咖啡做好，端到台上:"请用。"
殷野心疑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继续打量店员，约摸近三十岁，面对正脸，细看能发现脸上和脖子上有好几处伤痕，长短不一深浅不一。伤痕没有毁容，反而让他看起来历经沧桑，他样貌也说不上俊美，但却是殷野喜欢的类型，胡须打理得干净，嘴唇闭的很紧，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孩子们合照里最苦涩的那一个，紧巴巴地皱起眉，好像在嘀咕为什么要拍合照这么蠢的东西。
目前为止，她唯一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店员绝非常人，也许和她一样也说不定。就算闭上也能盯着别人看的锐利眼睛，本人却和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也都没有表情。脸上像是被阴霾伏罩，身上的伤痕是过去留下的标记。不是摆着臭脸，也不是自认清高，更不是单纯冷漠，他只是没有表情，看不出他是笑是哭。明明店员像没有灵魂似的，眼神却能那样穿透事物，殷野不寒而栗，是连她都不能感知到的家伙。
不过，殷野低头看向手里的咖啡，还怪好喝的，是她很需要的苦味，浅白色的稀碎泡沫回转，深色的醇厚液体冒着腾腾热气，杯口留下一层淡淡的咖啡色唇印。她闭上眼回味刚才那一口的滋味，感知暖热流经四肢百骸，一圈圈粉刷的深色泡泡被舌尖捅破，她舔舐口腔内壁残留的苦，唇齿间搜索咖啡因，慢慢地等神经舒展开，蒙住大脑的那层保鲜膜被撕破，正大口大口呼吸。

疑虑和美味打在一起，勾起强烈好奇心，让她还能坐住屁股，没有马上逃跑。
殷野一边啜饮一边打探。
殷野:"你们这家店是新开的吧。"
"嗯。"
"你们咖啡还挺好喝的，可是选在这样一个小巷子里，不怕吸引不到顾客吗？"
"也许。"
"24小时营业?"
"嗯。"
"其实我原本不打算进来的，只是在外边就感觉店里有人看着我，好神奇是不是?接着我就鬼使神差走进来了。"
"哦。"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推使我来到这里，"殷野直视店员的眼睛，对方却不敢回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很奇妙的一件事。"
"......是吧。"
殷野有些生气，说话要交税吗，身为店员怎么聊天可以烂成这样，这不是口风紧不紧套不出话的问题了，他压根就没想聊天。
算了，殷野本来就没想要马上找到答案，来日方长，这家店看起来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是要倒闭的样子。下次来之前调查一下吧。咖啡已经喝完了，她也打算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