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夜叉》第八章 暂时的停歇(4)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巡察官嘴角扬起，得意地欣赏村民们的怒颜，对因蒂特人的憎恨、对叛徒的声讨，他心想如果是这般和平景象，应该能令上级满意。又示意术士加大火力，不仅要烧死笼里的人，更要确保高温净化里面的空气。三位术士双手凝聚法力，持续向铁笼喷射火焰，另一位术士刮来旋风助火，吹得滚滚黑烟弥漫开来，士兵使长杆挑开燃有深红纹路的木炭，复添新柴，直至把铁壁烧得通红。
呛人的黑烟弥散，却并不能抑制住愈发高涨的欢呼。见巡察官仍未下令停止，三位术士更加卖力施法，翻腾出的热浪令在岗的卫兵止不住擦汗，围观的村民退让三尺。眼看铁笼反出近乎白炽的光芒，巡察官擦去脸上如雨淋的汗水，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所有人停下。
竭力的撞击声和呼喊声，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听不到了，如举行宴会般的疯狂欢呼掩盖了其余一切杂音，判断不出它们消失于何时，但大抵牢笼里的人早已活活烫死了吧。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拍手称快，抑或是不敢显露出哪怕一丝不满的情绪。罪人们的亲朋好友也随人潮到此围观处刑，他们中不乏有人相信这些人的清白，但在大势所趋下，只得收起悲伤的情绪，强颜欢笑。卫兵的鹰眼正监视着每一个人，凡是没有作为或是表现出不悦的人，都将被视为异端。

无人敢先行告退，直到巡察官发话，等到士兵开始清理处刑场，才陆续有人离开，起初还会有卫兵投来锐利的目光，但见相安无事后，其他人也成群结伴跟着散去。空地上，卫兵仍伫立原地，围观村民皆已散尽，唯有一个穿着古怪、头戴兜帽的人始终注视处刑上忙碌的士兵。周围人对他视若无睹，任凭他一步步接近尚在冷却的铁笼。
紧跟运送尸体的士兵来到一处荒郊野岭，离这不远就是沐风山森林。这一行人虽已往返多次，但在见识到那场闹剧后，每个人仍是心情复杂，不能平息。躁动的火光照映在这半边脸，是寒霜凝固的严肃：清冷的月光播撒在那半边脸，是涓流东去的惆怅。栖息在枯树林枝头上的乌鸦听见熟悉的马蹄声与车轮声，振翅盘旋在上空，车舆上横七竖八的焦化尸体散发出怪味，引得乌鸦啼叫不止。
他们停在一处存在明显翻动痕迹的土壤前，四名术士合力施法掀开土层，坑洞的最下面满是正在腐烂的肢体，他们都来自镇上或是其他村落。土坑里的白骨，马车上的焦化的尸体，他们的遭遇都是一样的。处理完这一批，士兵和术士自发留在原地祷告，他们知道，这场闹剧仍未停歇，还会有更多人被送来这里，甚至将由他们亲手埋葬，但这么做至少能得到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