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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吊的将军(3)

2023-10-28 来源:百合文库
他一直投身于这场他不知缘由的战争,他听说政府那边管他们叫“境外势力”,将军给搞蒙了,队伍里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国人,就在不久前,广播里还对他们说:“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但到了今天,他们突然被人踢出这块土地时,他们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悲哀的,因为“我们的土地”上,其实早就没有了他们的位置。是不是境外势力,又有什么区别呢?在他们的土地上,他们似乎一直都是外来者,生来就得养着上面的老爷们,其实,要不是老爷把他们逼得活不下去了,谁又想打仗?
将军在部队里没什么朋友,手底下的人虽然认他这个领袖,但他可笑的战绩实在让人尊重不起来,以及“小资”这个称呼,更让他不受待见,一开始他对此很恼火,但队伍里其他被叫成这样的,不少在夜里砍掉了旁边睡着的人的头,然后抱在怀里,像互送着一件宝物一样去敌营换钱,只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控诉着那些人的暴行。
“他们怕我是这样的人,可我不会。”将军这么想着,“为了钱去背叛良心,我可没这个胆子。”
就是在被眩晕所裹挟的时刻,将军也能准确地记清第109次失败战役后的那个下午,阳光把地面烧得很烫,青蛙在一旁的田野里无意义地歌唱着,寂静中夹杂着呻吟的午后没有什么营养,将军低着头,坐在马背上思考着什么,“罗西南多”(他那匹爱马)沉闷地喘着粗气,他们俩刚刚跑了十几个来回,把伤员转移到安全的位置,现在正在感受这个难得的下午,远处的热浪扭曲了景物,让它们看起来更加神秘,跳着舞的草地上还撒着不知是谁的血,远处天空上盘旋着秃鹫正准备进食,这两天它们吃得很饱,血滴在路上,和月光下的白石子那样显眼,幸亏敌人暂时撤退了,一切都像一个燥热美丽的梦境,但是肩上的擦伤和呻吟声都提醒着他,这不是什么梦,而是活生生的地狱。将军像想要抓住那个梦境似的,向营地外前进,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他看见路边蹲着个披褂子的男人正在抽烟,在认出队伍的标志后,将军驾着马走到那人面前,他抬起头看着将军,是一张敦厚朴实的脸,鼻子有点歪,脖子又粗又短,眼睛眯成了缝,他笑着,脸上的皱纹和伤疤就全揉到一起来,缝隙里还夹着战场上的尘土。

倒吊的将军


“有什么事吗?”那人先开口了,
“你在干什么?”将军拿军刀指了指他,
“我在想事情,将军。”那人说完猛吸一口烟,又从鼻孔里喷出来,他仍然看着将军,带着微笑,将军很少在部队里同别人说话,这一下反而找不到话题,于是他没事找事地问到:
“我这么居高临下地同你讲话,你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的事,将军。”男人这时不笑了,皱纹又舒展开来,里面的灰尘又从里头掉了出来,
“有时你比我高,也有时我比你高,现在是我在听你讲话,所以你高一点是应当的。”将军给逗乐了,笑了起来,他开始对这个人产生了些兴趣,于是他问到:“你想什么呢?”那人马上回答,好像将军在是问他要点什么菜一样:“我在想,我们到底为了什么打仗。”将军又笑了,今天是他笑得最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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