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十六(2)

昏黄的灯光使我笃信自己结论的正确，人们只会给我带来疼痛，无非是这儿或那儿的区别。我的声带的振动、四肢的挣扎在此刻失去意义。被注入因征服同样的山峰而产生的快慰，我所能见的只有无力，以及粗重喘息而生成未餍的欲和难以言喻的羞耻。这世界是个垃圾堆，我食用其内的一切而不得脱出。这种无力使我感到愤怒，我想离开这儿。
自割裂的红，刺眼的红，流淌着的、创口的疼痛，这让我确认了自己的存在。但可悲的是，红在我眼前变得模糊，只有不断地使他显现，我才能清晰它的模样──这世界所残存的颜色。可我如此衰老，已不可使一颗心免于灾泱、颠簸与流浪。我想，离开他们所界定的唯一，我是如此存在着:自由，我的凝结核。而我路过的人儿，他们泄给我欲、疼痛和多巴胺赠予的愉悦。Romani……或者说无脚的鸟儿，他们留下了遗忘，而我补全我的世界。
她曾谈起过我的名字，“律”，唯一的“law”，像这世界沉默的帮凶。她曾说自己向往成为战士，见到过东边的天空和群山，存在着的、别的世界。她更改我意义的纯粹符号──我的匮乏。可她死去了，我于是忽想起她的名字，“鱼”而我早见过她，她无处不在──“我”。
而一切只是我和她的故事，原来我也曾喜爱过光亮，见过棉一样的──幸福。我原来无需在失落的索玛多的永远重复中寻回我的颜色、我的世界。可鱼是早已死了的，我亲手将她杀死。而我现在所能见到的，是黑白的默片。
“你带我走吧。”“……”“我想变成你，我想去到对面的世界，见到那儿的人儿。”她只是无声地看着我。“我已经受够了争吵、疼痛和无意义的肉体的重复，我想被爱……我爱你，请带我离开这儿吧，索尼娅小姐……”“北温带没有极光。”她说。

眼中的她渐渐褪去颜色 依旧是不做声。“请不要走，我已经失去够多了，不要离开。我曾尝试的一切并不能使这废弃了的世界有所改变。我需要你，刨去荒诞才是革命，这粪坑一样的世界才有救。”
“再见。”
循着颤抖的手指，我看到了已失去呼吸的她，却感到一丝庆幸:我终于留住了她。尽管这个世界依旧是默片。
眼前，又是陌生的世界。我辨认出了四周的白色，我原来非律、非鱼。只看见自己布满淤青的脖颈，以及缺氧带来的空白。脑中突然浮现鱼的面貌，“请给我最后的……吻。”，这是她最后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