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超然(3)

渡鸦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在找路？”
“是的。”佚名点头。
“找路的路，也是路。”
长久的沉默。
“追寻意义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意义？”佚名有些不解
“不可以吗？”
“怎见得它就是对的呢？”
渡鸦的声音紧随而至：“怎见得它就不对呢？”
“……那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可以吗？”
一连串的问题好像密不透风的障壁，让佚名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仿佛在这种感觉中触到了些什么。
障壁总比一片虚无要好，至少它是可以被打破的。这个想法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她思索着，思索着，好像在铁铸的海洋中遨游——她终于抓住了些什么，是的，是的，那个问题实在太显眼了，显眼得太自然了，以至于她到现在才发现：“什么是意义”
“很好，你思考的问题从‘意义是什么’变成了‘什么是意义’，这意味着你触碰到问题的本质了。但我把这个问题还给你，什么是意义？”
佚名思考了许久，颓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渡鸦的声音依旧紧随而至：“不必纠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佚名仍是摇头，于是渡鸦也摇了摇头：“意义并不是一种客观的东西，它是主观的。一切的存在本没有意义，我们在思考中为其赋予了意义。准确来讲，那是事物对我们而言的意义。一件事物对不同个体的意义往往是不同的：韭菜盒子对我而言是一种美味，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认为。你说我们谁是对的，谁又错了呢？”

“谁也没对，谁也没错，因为这个问题本就没有标准答案！”
“是的，路不唯一。前方原本也没有路，有人去走，才有了路。你已经从基因哲学的大网中超脱出来，不再受那些‘从来如此’和‘理所当然’的控制，可以选择你自己的路了。”
在一旁站了半天的初云忽然抛出一个问题：“可是……如果有人认为存在没有意义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好像一枚重磅炸弹，震撼着渡鸦与佚名的灵魂，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渡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真是天才啊……这已经是更深一层的问题了。意义由存在定义，依附于存在。若存在否定自己的意义，同时亦否定了自己定义的意义，即否定‘存在无意义’这个命题本身。因此这个命题具有内禀的错误性，它在逻辑上是自我否定的，根本不能算是一种选择。因为当你选择它时也在否定这个选择。”
长久的沉默。
“好深奥的理论……”
“这里边的弯弯绕也太多了。”
“当然，这是完全由抽象的逻辑构建而成的东西，也是我整个哲学体系的基石，不是一时半刻能弄懂的。我们还是回到先前的问题上吧。佚名，你选好自己的路了么？”
佚名从深邃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啊？哦哦，我的路啊……呃，我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