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解集（上）(17)

“我们实验室最近发的文章是关于一种新发现的核内蛋白，我们称之为保险蛋白。两年前国外的一个团队发现了恶作剧蛋白，它能在DNA复制时主动引发某些位点的突变，这曾是我萌生最初想法的契机。保险蛋白的功能则恰恰相反，被它锚定的一段序列极度保守，即使在辐射和其他极端生化条件下也很少出现突变。”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直接说你的想法吧。”我听出刘志涛有了新想法，于是让他直言即可。
“好，那我就不多谈背景了。你能不能让原点锚定某段代码，让这些代码不会被随机修改，或者增加它们被修改的几率？”
“理论上可以，但我不是很理解这么做的意义。如果极径无法回答更多问题，它会自动还原，我认为再进行保护是多此一举的行为，增加被修改概率似乎也没多大意义。”
“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可能有用。另外王戈和我说了代码上限还是三千，我认为有必要增加这个数值了…”
刘志涛还没说完，一个穿着性感制服的女性走进我的办公室。她叫艾薇，技术部主任的秘书。她的突然出现不像是好事，所以我只得草草挂断了刘志涛的电话。
“赵组长，魏主任请您去一趟，尽快。”
艾薇是这栋大楼里我最不愿接近的人之一。她为人谦和彬彬有礼，声音也相当好听，然而每当她和你通知工作方面的事时，优雅得体的言语背后十有八九潜藏着天大的危机。就像现在，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但“尽快”二字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仿佛站在你面前的那位天使正是象征末日降临的加百利本尊一般。较之更甚的是，你还不敢在脸上表现出半点扭捏，只能像只温驯的小猫停下手中所有工作乖乖跟在她身后去见自己的顶头上司。

怀着十分的忐忑，我跟着她来到魏觉铭主任的办公室。将我带到后，艾薇欠身离开，关门时的脆响如法官判决的锤声让我不禁一阵哆嗦，白色百叶窗帘在室内渲染出亮而不透的氛围则更加重了此时的压迫感，使我倍加心惊。仿佛就这样毕恭毕敬地等待了几百年后，魏主任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赵，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这件事就直说了吧。最近技术员在公司服务器发现了一个算不上病毒的程序，经调查是某个好事的员工私自上传的。我还了解到最初是你和组里的同事一起搞的那个程序，虽然占用公司资源这事你不是主要责任人，但源代码是由你提供的，追查下去你肯定要负责。”
在此之前，我已经猜想过光靠办公设备的闲置算力不足以支持极径的进一步进化，所以也考虑了申请公司服务器作为载体，可是被人私自上传让我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主任，那本来是我们同事间弄着玩玩的，如果真有人滥用公司资源，我…”
“别解释了，立刻给我停止。我和其他技术人员看过源代码，也讨论了可行性，你们写的东西完全是废物。”
“可是，主任…”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全部停止，删掉所有代码！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可不是做慈善花钱让你们闲着搞兴趣，接下来的几个月公司还有大把的事要做，牵扯到的利润比你那破程序的总长度还多好几个零，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