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记·绒花 | 其二 | 上(11)

“雪是白色’为真，若且唯若雪是白色时。真值由现象赋予，但现象却是存疑的。
“雪呵，是无所谓色彩的，我想。‘白色’仅是一种仰赖于光的观测结果，一种波长与视锥细胞的交互属性。离开了光，雪便无法用白色定义。
“我们往往只谈论智慧物种与物理世界间的关系，而非世界本身。”
类比我不抱着你尾（yi）巴乱吸一通就不会有触感概念？
“是了。”她点一点头，然而忽地意识到什么，转为窘迫了，“ 哪里学来的那番说话……”
“Give every man thine ear, but few thy voice.
Take each man's censure, but reserve thy judgement.”出自某位戏剧家之著作。
她的尾巴其时已变为通体纯白，富有光泽，令她的色调完全处在一段白的梯次上了。这自然（？）引来了数道炽烈的目光，敏感的尾巴传来危险的信号，令她警觉又疑惑，只好不自在地将它塞进外衣里，在后身鼓成了一个包。于是背地里灰狼与兔子嬉弄起了悄悄话：

“怪耶，那位三无队长莫非觉醒了羞耻心？”
“也许到了更、更、更毛期？你看嘛，毕竟，已经是冬天了。”
这天，被狐狸劝着走去了很远，有样东西值得见一见，她说。你有些高兴，为她脑内一刻不停喧哗着的怀疑、揣测、猜想——这令她的精神内耗极其严重——中间还存活着一点可爱的侥幸；你愿意保护这侥幸。冷骂和毒嘲挑断了她的神经，美的极致的外现又来向她索要代价，只留给她无面貌的悲哀。但狐狸的心不会变。即使是那时向众人演说梦想的耀眼的她，遇见了你也一定会一拍即合地伸来手吧——
“衣服都弄秽了哟。”眼下虽是抓住了狐狸伸来的手，然而简直豁出了半条命的气力才让她登上一个陡坡，尽管试探女士的体重十分无礼，但这不得不叫人掂量起如同拔起了整棵橡树的恐怖手感，且看起来橡树女士更关心她蹭脏的衣服。
“嗳，对不起。这样地为难你。然而只是你我，并不好大张旗鼓的……可有受了伤？”狐狸一面说着，喘吁得几乎发烫，摆动尾巴朝脸颊扇起微风，一面慢慢扶起你的手臂，滋润柔媚得格外无辜。撤回前言，虽说折磨人，但香疯了我的狐狸。不乘载具徒步来此的她想必很希望这件事能够保密吧。